“是啊是啊,身子好點兒沒?還難受嗎?用不用找個大夫來瞧瞧?看你這一張小臉兒白的。”
“不用了,”蘇箬芸淺笑作答,“我沒事,歇歇就好了,多謝各位夫人關心,小女先行告退。”
“去吧去吧。”
眾位夫人忙笑呵呵的讓人將她送走了。
“竟然就這麼走了,”一位夫人在她走後喃喃道,“不解釋不辯駁不抱怨一下自己所受的委屈嗎?”
“哪裡需要解釋辯駁,咱們又不是看不明白。”
都是打理了內宅幾十年的人,高姨娘的這點兒手段怎麼能瞞得過她們,更何況還是這樣拙劣的毫無技巧可言的手段。
“不解釋辯駁,那受了委屈抱怨一下總是可以的嗎。”
可那孩子自始至終沉著冷靜連面上的表情都沒變一下,彷彿被潑了一身髒水的人不是她似的。
“咱們畢竟是外人,她怎麼好在咱們面前坦露這些情緒。”
“這倒也是,不過……”
不過在家人面前就能撒嬌抱怨訴說委屈了嗎?
還真不一定。
這孩子畢竟在外獨居十一載,生母早已離世,生父對其不喜,庶母庶妹又對其不敬,這樣的境況下,哪裡去找人抱怨?誰又會聽她的抱怨?
真是可憐啊……
“你去盯著點兒,看看蘇五小姐蘇七小姐有沒有將馬車交還給蘇大小姐。”
一位夫人對她身邊的丫鬟道。
“你管這事做什麼!”另一位夫人忙扯了扯她的衣袖,“成安侯府的家事可輪不到咱們插手。”
她們雖然奉旨來幫忙打點蘇三小姐的婚事,但這不代表就有權干涉別人的家事。
若是一個弄不好,沒準兒等成安侯回來了會被藉機反咬一口。
“我知道,”那位夫人安撫的拍了拍她的手背,“我不干涉,只是讓人站在旁邊看看。”
有他們的人在旁看著,無需多做什麼,那些下人自會陪著小心把車原原本本的還給蘇大小姐,不敢做什麼手腳。
勸阻她的夫人聞言這才放心,讓自己身邊的丫鬟也跟著一起去了。
雖然不能插手,但讓蘇大小姐借一借勢還是可以的,就權當是雪中送炭做回好事吧。
…………………………
“沒想到高姨娘竟然這麼蠢,”小雅喝了口茶,神色鄙夷,“一而再再而三的用這些蠢招數,我之前可真是高估她了,還以為一個能在侯府內宅混的風生水起的人有多聰明呢。”
蘇箬芸莞爾一笑:“她不是蠢,只是身居高位太久,失了本分又過於輕敵而已。”
早在王氏在世時,高氏就已經掌握了侯府內宅,連王氏這個嫡妻都矮她一頭。
她心底早已把自己當成成安侯府的女主人,雖然沒有嫡妻的身份,卻絲毫不覺得自己比嫡妻差上幾分。
可縱然如此,在世家大族的女眷眼中,她也仍舊是個妾室,妾室自然是無法融入那樣的圈子的,所以高氏縱然掌家,實際上卻仍舊只是生活在成安侯府的這一方天地裡。
時間一長,她雖然記得自己的身份,卻忘記了自己的本分,模糊了嫡庶的分別。
這次蘇箬漓蘇箬秋被靖康公主趕出落櫻園,她急怒之下知道自己兩個女兒的聲譽已經無可挽回,就索性想給蘇箬芸也潑一身髒水,大有我不好過也絕不讓你好過的意思。
她並非不知道自己的女兒是庶女,身份上比不得蘇箬芸,只是她習慣了高看自己的女兒,也習慣了侯府的下人追捧她的女兒,久而久之就覺得自己的女兒在別人眼中也該是這樣的,即使不比嫡女高貴,也絕不比嫡女低賤。
可是對於最講究規矩禮法的御史夫人來說,嫡就是嫡,庶就是庶,一家子庶女加在一起,也抵不過一個嫡女的身份高貴。
在高氏眼中那奢華寬敞的馬車即便給自己的女兒用了也不是什麼大事,但在這些夫人眼中卻是無法容忍的。
她此舉非但沒能把髒水潑到蘇箬芸身上,還反倒給自己以及自己的女兒又惹了一身腥,無怪小雅會說她蠢。
“小姐別動。”
木蓮把蘇箬芸的身子掰正,蹙著眉頭專心致志的往她胸前淤青的面板上塗抹著藥膏。
“這齊世子下手也太狠了,青了這麼一大片。”
“彼此彼此,我下手也不輕。”
蘇箬芸笑道。
想起今日在山上與齊錚的那一場打鬥,唇邊笑意更濃幾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