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院子裡還有其他人。
或許是不習慣一下子面對這麼多陌生人,她低頭想了想,隨手指了指眼前偌大的院子:“你們……隨處找地方坐吧。”
四散的眾人回過神來,忙說不敢,一面惶惶的又聚到一起,一面將地上的鄭管事扶了起來。
鄭陽驚魂未定的站起身,直到那抹纖細的人影又走回涼亭,才想起隨行而來的眾人剛剛竟然將他拋下,自顧自的逃命躲避。
他揚起手就想給自己身邊的小廝一個巴掌,但又害怕弄出什麼動靜驚擾了亭中的女子,再給自己惹來什麼禍事,便只得咬牙瞪了那小廝幾眼,恨恨的將抬起的手又放了下去。
小廝訕訕的笑了笑,低著頭一臉愧疚的神色,心裡卻不以為然。
人說夫妻本是同林鳥,大難當頭各自飛。
連夫妻都尚且如此,更何況他與鄭管事。
鄭管事不過是地位比他高了一些,但說來說去還不一樣是侯府的下人嗎?
這樣的關係能夠讓他伏低做小奉承賠笑,卻絕不足以讓他賠上性命去表衷心。
他是侯府的下人,就算衷心那也是對主子衷心,對鄭管事可沒必要如此。
噠噠的腳步聲輕響,離去的女孩兒又走了回來,經過鄭陽面前時再度瞪了他一眼。
鄭陽嚇得踉蹌著倒退一步,縮著脖子不敢吭聲。
這小姑娘看著嬌俏可愛,但實際上卻彪悍的嚇人,他可不敢招惹這個煞星。
小雅走入亭中,將托盤放到桌上,拿起一隻小盅遞給蘇箬芸,自己則端起另一隻,坐到一旁津津有味兒的吃了起來。
院中眾人看著亭中的主僕,又看看之前灑在地上的湯汁,均是一臉駭然。
這是……血燕啊!
即便是侯府的主子們,也不是誰都能吃得上的東西,這個小丫鬟竟然……竟然……
當然,無論心裡是如何想的,都沒人敢嘴上將那些話說出來。
誰知道這個彪悍的小姑娘會不會又從哪裡掏出一把榔頭,照著他們的腦袋砸過來呢?
亭中主僕二人相顧無言的吃著東西,站在院中的人又是忐忑又是不安,不知該說些什麼該做些什麼。
他們是來接大小姐回京的,但現在發生的一切都不在他們的預期之內,他們實在不知該如何是好。
眾人正糾結間,聽得身後又傳來一陣腳步聲,一位頭髮花白的老者從外面走了進來。
老者見到他們,眉頭一簇,幾步走上前來,沉聲喝問:“你們是什麼人!”
經過剛才的事,沒有人再敢小看這院子裡的任何人,趕忙三言兩語的將來意說明了。
老者聽了他們的解釋,臉上神色卻並沒有好看多少,瞥了他們一眼便向涼亭走去。
“小姐。”他在亭外躬身施禮。
“莫叔,”亭中少女輕聲開口,“走吧。”
“是。”
莫安應了一聲,站在亭外,待蘇箬芸與小雅走出來之後,垂首跟在兩人身後。
三人從鄭陽等人面前經過,一路向外走去。
眼見他們越走越遠,眾人面面相覷不明所以,萬不得已之下鄭陽只得硬著頭皮開口:“大小姐,您……您這是去哪兒啊?”
無論去哪兒,也該先將他們這些人安排好吧?
小雅不耐的回過頭來,眉頭擰成一團:“你們不是來接我們小姐回京城嗎?走啊!”
回京城?
現在?
眾人愣在原地,半晌沒反應過來,待回過神時前方三人卻已經走出老遠。
一行人我看看你你看看我,最終鬨然一聲趕忙跟上,行色慌張動作匆忙。
鄭陽看著前方的人影,腳下的步子有些虛浮,抬手擦了擦額頭的汗珠。
離京前太太特地叮囑過他,三小姐的婚期就要到了,接到大小姐後一定要儘快趕回去。
至於行李什麼的,就不用收拾了,侯府什麼都有,不要將那些入不得眼的鄉野之物帶回去。
說白了就是不要給她打點行裝的時間,接到人後立刻就走,只要把人帶回去就行!
如今的狀況確實如太太所言一般,但卻顯然又有些不同。
現在是大小姐自己說走就走,是大小姐自己不用收拾行李,是大小姐自己要即刻啟程。
前者是被人帶回去,後者是自己走回去,看似相同又全然不同。
鄭陽莫名的覺得,自己從一個被派來將大小姐帶回去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