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脂習常諫融曰:‘公剛直太過,乃取禍之道也。’今融死,其來哭之,乃義也,不可殺。”操乃止。脂習哭罷,收葬孔融父子。時人惜文舉之才,皆嘆之。後人論曰:“孔子正色立於朝,則人不敢有過。文舉德高性直,慷義慨而忤奸雄,致遲移鼎而隔代,文舉正氣凌霄,凜凜然,皓皓然,其足與琨玉秋霜比質焉。”
荊州劉表病危,使人請玄德至榻前謂曰:“我不久於人世,特託孤於賢弟,我子無才難承父業,我死後,賢弟可自領荊州,善待我子。”玄德淚拜曰:“備,蒙兄大恩,定竭力輔佐,安敢有它意也。”正話間,忽人來報:“曹操親統大軍五十萬,向新野殺來。”玄德忙辭了劉表,星夜而回。
劉表欲令玄德輔佐長子劉琦,為荊州之主。蔡夫人大怒,封閉州府,使蔡瑁、張允把守大門,任何人不得入見。時劉琦在江夏,聞父病危,星夜前來探望。馬至府前,蔡瑁擋駕曰:“公子奉命鎮守江夏,豈可擅離職守?公子若入府,主公必定大怒,非孝道也,請公子速回!”劉琦無奈,於門外大哭一場,上馬而回江夏。劉表望長子不到,至八月戊申日,大叫數聲,抱憾而死。
蔡夫人一不舉哀,二不發喪,乃與蔡瑁、張允假寫遺囑,立劉琮為荊州之主。時,劉琮年方十四,頗為聰明,顧眾人曰:“我兄劉琦在江夏,叔父玄德在新野,你等立我為主,倘兄與叔興兵問罪,奈何?”眾人相視無語。幕僚李珪曰:“公子之言甚當,可速發哀書至江夏,請大公子為荊州之主,且命玄德一同理事,如此北可以拒曹操,東可以拒孫權,乃萬全之策也。”蔡瑁大怒叱曰:“李珪大膽,敢胡言違逆遺命!”李珪勃然罵曰:“爾等內外朋謀,假作遺命,廢長立幼,欲賣荊襄七郡以求榮,故主在天有靈,必索爾命!”蔡瑁喝令武士,推出斬之。李珪至死,大罵不絕。於是,蔡瑁立劉琮為主,蔡氏一族,分領大小兵權,命鄧義為治中,劉先為別駕。葬劉表於襄陽東門外漢水之原,竟不報喪劉琦與玄德。
忽報,曹操大軍已至南陽。劉琮大驚,急與眾商議。東曹掾傅巽曰:“豈只操兵可憂?尚有大公子在江夏,劉玄德在新野,我等俱未報喪,若其興兵問罪,荊州危矣。巽有一計,可使荊襄安泰,又可保主公爵祿。”劉琮喜問何計。傅巽曰:“將荊襄七郡獻與曹操,其必厚待主公,荊州亦無禍矣。”劉琮斥曰:“此是何言?我承先父基業,座尚未穩,即獻於他人!”蒯越曰:“曹操奉詔南征,主公若拒之,名不正也。且主公新立,內憂未除,操兵又至,安能敵哉?”劉琮曰:“但恐天下恥笑耳。”言未畢,一人昂首進言,眾視之,乃山陽郡高平縣人,姓王名粲、字仲宣。王粲曰:“將軍自度,比曹公如何?”劉琮曰:“不如也。”王粲曰:“曹公兵精將勇,足智多謀,其代天征伐,無往不勝。擒呂布於下邳,敗袁紹於官渡,逐劉備于徐州,破烏丸於白狼,被其梟首蕩平者無數。今操親統大兵五十萬南下,勢不可當,將軍若棄甲倒戈,乃順天應命之舉,天下豈會笑乎?將軍若違數而行,一旦城破,玉石俱焚矣。”蔡夫人自屏後出曰:“既是仲宣、異度、公悌三人同見,可依計行之。”於是,劉琮修了降書,令宋忠往操營獻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