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被湮沒。
越走,就越是寒涼。
體虛怕冷的夭紅受不了入夜後的冷意,早早的就睡下了。只剩下三個各懷心思的男人,對月把酒。
一把壺,三個杯。
一樣的酒水,不一樣的滋味。
一時無語。
縱然是文韜武略,天縱英才,怕也是從來沒有被教導過,在面對複數的“情敵”時,該如何是好。
所以,本來應該是寫意風流的場面,就變得尷尬起來。
誰也不比誰心機少的男人們,沒有人肯先開口,一副敵不動我不動的架勢,比的,就是個耐力。
忽的,司空圖笑了出來。
“雖無佳人在伴,也是一片大好月色,我們這麼愣著,也太暴殄天物了。”
徐離斂和白碧宇也笑出來。
“王爺說的是,能同名滿都城的蘭陵王一起飲酒,這機會可遇不可得,怎麼能浪費。”
“我說徐離大公子,好不容易出了都城,你就不要再來這套了,拍我這個草包王爺的馬屁,可是半點用處都沒有。”
司空圖嗤之以鼻,執壺斟酒,十足的紈絝相引得師兄弟二人大聲朗笑。
“王爺不必過謙,能在藏龍臥虎的都城之中博得盛名,徒有其表的人,怕是做不到的。”白碧宇笑著舉杯。
“盛名?賴得一副好皮相,也沒有什麼了不得的。繡花枕頭一隻罷了。”司空圖揮揮手,大方的自嘲。
對面兩人相視一笑,一同搖頭。
果然近朱者赤,近墨者黑。這位玉面王爺根本就和夭紅是同一個調調嘛。
“說起來,王爺和夭紅,也算得上是青梅竹馬吧。“徐離斂毫不掩飾自己的羨慕,“還真是想看看她年幼的時候呢。”腦子裡忍不住將夭紅縮的幼小,嬌美的容貌,狡黠的大眼,那定然是個讓人愛不釋手的玉雪娃娃。
小時候的夭紅嗎?
那是自己也無緣得見的面貌啊。
而自己熟知的那個幼年的溫柔安靜的女孩子,卻已經永遠的放棄了他們,不可能再看見了。
飛揚上挑的鳳眸微微黯然,比月色更加皎潔的面容上浮現出似懷念又似遺憾的複雜表情,只聽得他含混不清的低喃:“。。。的小時候嗎,我也很想…再看看。。。”
按司空圖的個性,明明應該是很得意地炫耀才對阿,徐離斂疑惑的看看傷感的司空圖,又看看可能比較瞭解狀況的師弟,同樣疑惑的白碧宇只能無辜的搖搖頭。
對著莫名其妙灌起酒來的男人,兩個更加莫名其妙的男人只能相顧無言。
月色光華。
已然遙遠的都城裡,臨著窗子,渚華靜靜的負手而立。
隔了這些時日,紅兒他們幾個早已不知去到了幾重山水之外。偌大的一個相府,一院牆的人,只不過走了一個紅兒丫頭,又走了一個傻瓜司空,倒好像忽然空了一大半,每日裡只剩下咿咿呀呀叫得歡快的小封翼,還能讓人見了心生歡喜。
正自喟嘆,一陣風吹進來,揚起了渚華的長衣下襬,伸手去壓,觸手冰涼,卻是抓到了平日系在腰間壓袍子的玉,晶瑩剔透的一塊好玉,月光下越發皎潔,彷彿美人冰雪般的面板。那玉下的穗子已經陳舊,但是仍能看出極為精巧細緻,水青色的線繩,被耐心的盤繞成結,做成祈禱平安康泰的樣式,為佩戴的人求一世安生。
手指輕輕的順著穗尾,隱忍不住,眼中的玉蒙上一層盈盈的水光。閉上眼,彷彿還可以看見那月下燈前,做著女紅的小小嬌兒。纖纖弱弱的,卻一臉認真,細白的小牙咬著嘴唇,用力的咬出深深的印子,心疼的喊一聲,抬起頭來,就是一個讓人百般憐惜的笑容,嬌柔害羞的,像月下初開的一朵小小的荷花。
水滴掉落在玉石上,砸出了小小的聲音,劃過空寂的室內,落在心底。
將懷念那麼深的埋在心底,從不敢翻出來輕見。
就怕,會終於忍不住,開始怨恨。
怨恨的問出那一句——
你怎麼忍心——
“大人。”貼身侍從輕聲叩門,喚道:“明日還要早朝,大人請早些休息吧。”
渚華應一聲,收拾了情緒。侍從進屋時,臉上已然是一池靜水。
就著準備好的水整理梳洗,寬了衣走向床邊,驀地看到了床頭那碩大豔紅的傢伙。腦子裡不自覺地浮出一張熟悉又新鮮的面孔。
清秀的眉眼,偏偏做著囂張的不可一世的樣子,得意地笑露出一口雪白的牙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