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三四張凳子,桌上已擺下兩三樣清淡小菜,三副杯筷。桌邊只坐了一箇中年男子,看著窗外正自斟自飲,卻並不是前日所見的那個年青斯文的趙某。
第 141 章
墨蟬一見此人,就知道不好。那個姓趙的神神叨叨,總覺得有古怪,自己卻被他一番花言巧語迷惑,總是不肯死心。果然他只是一個幌子,真正在背後等著的,就是這個兩次上門的討債鬼。墨蟬有些發怵,不知道杜雨時到底欠了這個人多少錢,讓人家鍥而不捨地找了兩年多;一方面又覺得對不住杜雨時,那麼精明的一個人,總是把自己藏得很妥貼,不肯輕易露出行蹤,要不是自己財迷心竅,根本不會讓債主找到。
不過墨蟬耍起賴時臉皮厚得無人能及,一見勢頭不對,翻著白眼咕噥了一句:“咱們走錯了。”轉身拉著杜雨時就走。
桌邊那人眼疾手快,連忙跳上前來,抓住了杜雨時的胳膊,說:“你們沒有走錯地方,邀你們兩位前來一敘的就是我。”
杜雨時的臉,近在咫尺,墨蟬看得清清楚楚,他顯然是從聲音認出了那個人,那一點血色傾刻間褪得一乾二淨,那灰白的嘴唇似在不可抑制地微微發抖。這個人自然就是齊逢潤了。
墨蟬慌亂之中使勁拽著杜雨時的胳膊,奈何抓住他另外一隻胳膊的齊逢潤力氣更大,一時脫身不得,就不禁害怕起來,不知道這兩人究竟有什麼糾葛,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闖了什麼大禍。
就那麼一會兒工夫,杜雨時卻似乎冷靜下來,嘴角邊勉強扯出一絲笑容,對著墨蟬說:“姑娘要不先去樓下坐坐吧,這一位怕是來找我的。”
墨蟬有一百個不放心,卻也無計可施,只能一步一回頭地下樓去了。
墨蟬一離開,杜雨時就胳膊一甩,要甩開齊逢潤的手。齊逢潤不敢逆了他的意思,立刻鬆開了手。
這隔間是杜雨時不熟悉的,連桌子凳子是怎麼擺的都不知道,於是像尋常盲人一般將雙手向外撐出來,半彎著腰要摸索著找到凳子坐下來。齊逢潤從沒見過他這種狼狽樣子,心裡一酸,險些掉下淚來,趕緊又上前要扶他,他卻將手一縮,不肯讓齊逢潤扶。試探著走出幾步,腳下就碰到了桌凳,慢慢坐了下來,不似往日那般低垂著頭,而是抬起了臉,一雙空洞地眼睛對著虛無的半空,臉上的神情卻是極冷硬,沒有了半分過往的溫文。
齊逢潤說不清心中是悔恨還是憐惜,喉嚨裡熱氣翻騰,不敢開口說話。
杜雨時等了片刻,不聽他言語,只好先開口:“齊老闆若是沒有話要說,小人就先告退了。”
齊逢潤被他一噎,急道:“什麼告退不告退的,你難道不知道我對你是怎樣的?”
杜雨時卻無動於衷,說:“我如何不知?齊老闆對我這樣的微末小卒,向來是呼之即來揮之即去。”
齊逢潤頭一次聽他講出這麼生硬的話來,又是吃驚又是難過,說:“雨時,你在怪我用計騙你出來嗎?你想想,如果我直說想見你,你肯乖乖出來與我相見嗎?”
杜雨時說:“齊老闆既然知道,何必多此一問?我與你再沒有相見的必要。”
第 142 章
長年累月的無止無境的找尋,集結成了排山倒海一般的疲憊,夾雜著杜雨時的冷言冷語、冷麵冷情,從四面八方襲擊著齊逢潤,時間被困在身旁,難以流淌。那一刻,齊逢潤似乎什麼都想不起來,只覺得窒息喘不過氣,冰寒不能動彈。面前的這個人明明熟悉得就像自己的一部分,卻又同時那麼陌生。
記憶中的那個人,總是一副心平氣和的樣子,就像山間靜靜流淌的泉水,欺負他時他不會發怒反擊,寵愛他時他不會喜形於色;高興的時候只肯露出一個淡若無痕的微笑,生氣傷心時不會大悲大慟頂多低著頭一語不發;跟他說話他也不是不答,輕言慢語輕描淡寫,卻靈活有趣。齊逢潤很難形容自己對他的喜愛,只知道在自己眼中,他跟所有的人都不一樣。他畢竟是個男人,只不過家世不及自己家殷實,天生又有缺陷,所以自己才能拿住他的活路,逼得他任自己為所欲為。這手段誠然並不光彩,可是如果自己不這麼做,他又怎麼可能心甘情願跟自己有那種關係。一旦孫先生提出與他家中止生意,他一聲不響毫不留戀轉身就走。雖然不願深想,可是一切早已明白,他的心裡對自己恐怕沒有半點好感,只是勉強地留在自己身邊而已。雖然明白,卻還是不能夠死心,一顆心越發像油煎般的翻騰不休。
齊逢潤好不容易才使情緒稍稍平復一些,試探著伸出手去,想要握著杜雨時的手,卻被杜雨時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