環,清水漣漪。水曲之隈有座漢皋臺。石經之畔又有解佩亭,乃是鄭交甫遇仙之處。這漢皋就是方山的別名。而且房屋樓閣不少,雖則傾倒,不過略為修補即可居住。似此妙境,卻不知當初是何人的名園。智化端詳了多時,暗暗想道:“好個藏風避氣的所在。聞得聖上為襄陽之事,不肯彰明昭著,要暗暗削去他的羽翼。將來必有鄉勇義士歸附,想來聚集人必不少,難道俱在府衙居住麼?莫若回明金公,將此處修理修理,以備不虞,豈不大妙。”想罷,同張立回來。見了太守,回明此事。金公深以為然,又稟明按院,便動工修理。智化見金公辦事耿直,晝夜勤勞,心中暗暗稱羨不已。
這日智化猛然想起:“奸王蓋造沖霄樓,設立銅網陣。我與北俠、丁二弟前次來時未能探訪,如今我卻閒在這裡,何不悄悄前去走走。”主意已定,便告訴了張立:“我找個相知,今夜惟恐不能回來。”暗暗帶了夜行衣、百寶囊,出了衙署,直奔襄陽王的府第而來。找了寓所,安歇到二鼓之時,出了寓所,施展飛簷走壁之能,來至木城之下。留神細看,見每面三門,有洞開的,有關閉的,有中間開,兩邊閉的,有兩邊開,中間閉的,有兩門連開,單閉一頭的,又有一頭單開,連閉兩門的,其中還有開著一扇掩著一扇的:八面開閉,全然不同,與白玉堂探訪時全不相同。智化略定了定神,辨了方向,心中豁然明白,暗道:“是了,他這是按乾、坤、艮、震、坎、離、巽、兌的卦象排成。我且由正門進去,看是如何樣。”及至來到門內,裡面又是木板牆,斜正不一,大小不同。門更多了,曲折彎轉,左右往來。本欲投東,卻是向西,及要往南,反倒朝北。而且門戶之內,真的假的,開的閉的,迥不相同。就是夾道之中,通的、塞的、明的、暗的,不一而足。智化暗道:“好厲害法子!幸虧這裡無人隱藏,倘有埋伏,就是要跑,卻從何處出去呢?”正在思索,忽聽啪的一聲,打在木板之上。呱噠又落在地下。彷彿有人擲磚瓦,卻是在木板子那邊。這邊左右留神細看,又不見人。智化納悶,不敢停步。隨彎就彎,轉了多時。剛到一個門前,只見嗖地一下,連忙一轉身,那邊木板之上啪地一響,一物落地。智化連忙撿起,一看卻是一塊石子,暗暗道:“這石子乃五弟白玉堂的技藝。難道他也來了麼?且進此門看看去。”一伏身進門,往旁一閃,是提防他的石子,抬頭看時,見一人東張西望,形色倉皇,連忙悄悄喚道:“五弟,五弟,劣兄智化在此。”只見那人往前一湊,道:“小弟正是白玉堂。智兄幾時到來?”智化道:“劣兄來了許久,叵耐這些門戶鬧得人眼迷心亂,再也看不出方向來。賢弟何時到此?”白玉堂道:“小弟也來了許久了。果然的門戶曲折,令人難測。你我從何處出去方好?”智化道:“劣兄進來時,心內明明白白。如今左旋右轉,鬧得糊里糊塗,竟不知方向了。這便怎麼處?”
只聽木板那邊有人接言道:“不用忙,有我呢。”智化與白玉堂轉身往門外一看,見一人迎面而來。智化細細留神,滿心歡喜道:“原來是沈賢弟麼?”沈仲元道:“正是。二位既來至此——那位是誰?”智化道:“不是外人,乃五弟白玉堂。”彼此見了。沈仲元道:“索性隨小弟看個水落石出。”二人道:“好。”沈仲元在前引路,二人隨後跟來。又過了好些門戶,方到了沖霄樓。只見此樓也是八面,朱窗玲瓏,周圍玉石柵欄,前面丹墀之上,一邊一個石象,馱定寶瓶,別無他物。
沈仲元道:“咱們就在此打坐。此地可遠觀,不可近玩。”說罷,就在臺基之上拂拭了拂拭,三人坐下。沈爺道:“今日乃小弟值日之期,方才聽得有物擊木板之聲,便知是兄弟們來了;所以才迎了出來。虧得是小弟,若是別位,難免聲張起來。”
白玉堂道:“小弟因一時性急,故此飛了兩個石子,探探路徑。”沈爺道:“二位兄長莫怪小弟說,以後眾家弟兄千萬不要到此。這樓中訊息線索厲害非常。奸王惟恐有人盜去盟書,所以嚴加防範。每日派人看守樓梯,最為要緊。”智化道:“這樓梯卻在何處?”沈爺道:“就在樓底後面,猶如馬道一般。梯底下面有一鐵門,裡面僅可存身。如有人來,只用將索簧上妥,盡等拿人。這製造的底細,一言難盡。二位兄長回去見了眾家弟兄,諄囑一番,千萬不要到此。倘若入了圈套,惟恐性命難保。休怪小弟言之不早也。”白玉堂道:“他既設此機關,難道就罷了不成?”沈仲元道:“如何就罷了呢?不過暫待時日,俟有機緣,小弟探準了訣竅,設法破了索簧。只要訊息不動,那時就好處治了。”智化道:“全仗賢弟幫助。”沈仲元道:“小弟當得效勞,兄長只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