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滾下去。
善意的拍打讓兩個人似乎一下子親密起來,邰偉嘻嘻哈哈地拉住方木,“你小子,怎麼做了警察,體格還這麼差?”
“沒辦法。”方木揉揉痠疼的肩膀,“天生如此。”
邰偉上下打量著方木,臉上的笑容卻漸漸隱去。
“其實在你畢業之前,我曾經碰上過兩起棘手的案子,連趙永貴都動員我去找你幫忙,可是我沒這麼做。”
“為什麼?”
“因為我不想讓你再參與這些事了。”邰偉認認真真地說:“我希望你能做個大學教師,或者公務員,哪怕是律師,也不想讓你做警察。”
方木笑笑,低下頭不作聲了。
“你剛才說的,也許就是我和你之間的不同之處。”邰偉自顧自說下去,“如果你非要做這一行,我就奉勸你一句:好自為之。”
過了半天,方木輕輕地說:“我會的。”
邰偉嘿嘿一笑,在方木肩膀上用力一撐,站起身來。
“走吧。我送你去。”
“去哪裡?”
“那還用問?你這次來,總不會僅僅是為了要看這裡吧?”
邰偉開來了自己的白色吉普車,方木想了想,決定把自己的車留在校園裡,拿起早已準備好的花束上了邰偉的車。
坐在駕駛室裡,看著手握方向盤的邰偉,一切彷彿時光倒流。好像他們正準備動身去調查馬凱的案子,又好像剛剛從孟凡哲的家裡歸來。
要遺忘,又怎能遺忘?
息園是J市唯一的公墓,過去只能存放骨灰盒,殯葬業也商品化之後,開闢了大大一片墓園。從遠處看,大大小小的墓碑沿著山坡密密排列,無端地就有一種寧靜肅穆之感。
邰偉把車停在車道邊,讓方木一個人進墓園。方木知道他的用心,心下頗有些感激。
喬老師的墓碑就在那片碑林之中,看上去並無特殊之處。這塊墓地是喬老師生前的學生們籌資買下的,最初曾考慮買一塊單獨的墓地,後來師母說喬老師生前最反對浪費,遂安排在普通的墓園裡。
喬老師的墓地很乾淨,看得出經常有人來打掃。方木把手裡的黃菊花擺在墓碑一側,又拆開一包芙蓉王香菸,點燃了一支放在臺階上,接著整裝肅立,向喬老師的墓碑連鞠三躬。
方木沒能參加喬老師的追悼會,那時他還在看守所裡。而其他人也未能目睹喬老師的遺容,因為他的遺體在地下室裡幾乎被毀壞殆盡。說起來,方木是最後看到喬老師的人,他不知道自己該感到慶幸還是悲傷。
方木看著墓碑上鑲嵌的喬老師的遺照,似乎那個腰板挺直、眼神嚴厲的老頭就站在自己面前。方木伸出手去撫摸著那張照片,眼前漸漸模糊。
他背靠墓碑坐下來,此刻太陽懸掛在頭頂,大理石墓碑竟有了暖暖的溫度。方木感到自己背上有一股熱流在慢慢擴散,既踏實,又心安。
如果喬老師還在的話,自己的迷惑也許就會有人來排解。喬老師會告訴方木他究竟適不適合做個警察。但是反過來說,如果喬老師在那場災難中安然無恙,方木會義無反顧地去做警察麼?
這個問題他從來沒有認真思考過,畢業時只是近乎偏執地報考了C市公安局。如果不是邊平半路“搶人”,自己現在大概是邢至森麾下一員刑警了。方木不知道做警察究竟是興趣使然,還是其他別的原因。如果不是上次見面時邰偉說他是為了遵從喬老師的遺願,恐怕他自己永遠不會去探求這個問題的答案。
不是從未想過,也許只是逃避而已。
方木不由得轉過頭去看著喬老師的遺像。如果你能聽到我的心聲,告訴我,我該怎麼做?
就在此時,衣袋裡的手機響起來。
邰偉百無聊賴地坐在駕駛室裡四處張望,忽然看見方木從墓園中飛跑出來,上車後只有簡短的一句話:
“送我回去拿車!”
回到C市比來時要快很多,一個多小時後,一路拉著警笛的吉普車駛入了市第11中學。
校門口早已拉起了警戒線,外面是前來圍觀的附近群眾。方木越過警戒線,在一名刑警的陪同下直奔現場。
市第11中學是一所歷史較久的中學,文革後始建,校址卻一直沒動。校內的很多老式建築和景物都儲存了下來,包括隨處可見的參天大樹。不遠處的一棵樹下,鄭霖正陰沉著臉抽菸。
他把陪方木過來的刑警打發走,自己領著方木往現場走去。
現在是下午2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