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著那彷彿踏進心裡的聲音,姬振羽看了看右手。撫摸得久了,那右手的指縫間也就染了些血色,隱隱綽綽的,透著一股沉冷味兒,一如方才車廂中的那一抹顏色。
姬振羽的面上終於有了幾分苦意。他拉住韁繩,雙腿輕輕使力,不再看那漸行漸遠的馬車,而是向來時的方向掉轉馬頭。
恰是這時,短促的枯木斷裂聲傳進了姬振羽耳朵裡!
姬振羽沒有在意,只放任胯|下的馬慢行——直至周圍的驚呼聲接連傳進他耳朵裡。
什麼?……不知飄到哪裡的思緒終於稍稍集中,姬振羽心中剛剛遲緩的掠過那麼一個念頭,就感覺一道風聲逼近自己。
雖此時狀態實在不好,但多年的武功到底不是白練。幾乎下意識的,姬振羽偏了偏腦袋。
“砰!——”的一聲,一大塊木板並石頭擦著他的身子砸到了地上,驚得姬振羽身下的馬一下子抬高了前肢。
姬振羽幾乎反射的壓下了身下馬的躁動。同一時間,他抬起頭,瞳孔猛的縮緊,卻是因為那距離他不到十米距離、正高速下落的石板!
石板距離姬振羽的速度很近,近得連普通的一等高手都沒有辦法閃開。
但姬振羽有。
飄忽的精神剎那高度集中,姬振羽身體在瞬間緊繃,雙肩一動便要往旁邊掠去。
但就在此刻,姬振羽突然瞥見了自己的右手。
只是驚鴻一瞥,但他還是很清楚的看見了那指縫中的紅色。
隱隱綽綽,似乎馬上就會消失的紅色。
姬振羽的身子突然僵了僵。這一刻,一絲茫然以及一絲動搖不可避免的浮現在他心頭。
姬振羽緊繃的肩突然鬆了。一半是因為最好的閃避時刻已經過去,另一半,卻是因為他突然有些捨不得坐下的馬。
捨不得……這個會流出那種沉沉的紅色汗液的駿馬。那種紅得彷彿……
姬振羽心倏然抽緊了一下。極短暫的停頓後,他對著自己笑了笑,而後微微俯下身,將內勁全部集中在肩背之上,打算硬抗那自高處落下的石板。
只是很多時候,往往是天不遂人願。
就在姬振羽已經算是放棄的當口,一道幾乎能捏碎普通人腰肢的大力加在了姬振羽腰上,將他整個人扯下了馬背。
也就是這個時候,那本來在姬振羽□的駿馬一聲悲鳴,軟到在地,卻是被石板重重的砸在身上。
饒是素來身手過人,在這短短的一瞬之間,姬振羽也根本來不及反應什麼,只能隨著那股大力離開馬背,再踉蹌落地。
而堪堪把人救了出來的姬容顯然沒有那麼好的耐性等姬振羽反應。扯著姬振羽,姬容方一落地,看也不看便反手抽了姬振羽一巴掌——很用力,用力得連姬容的手隱隱有些發麻的感覺。
緊跟著,姬容盯著姬振羽,終於失去了那素來的冷淡冷靜沉穩沉著,只狠聲道:“我管你喜歡作踐自己還是喜歡自虐,我告訴你,別在我面前玩這些!——再有下次,我親自取了你的命!也省得日日心煩!”
姬容打得真的有些狠了。
懵了好一會,姬振羽才感覺到耳朵輕輕蜂鳴,被抽了巴掌那一側的牙齒也是隱隱有些鬆動。但奇怪的是,就算在這樣的情況下,他也一字不漏的聽完了姬容所說的每一個字。
姬振羽看著姬容,他的肩胛有些痛,因為姬容的一隻手正用力的鉗制著那裡。但姬振羽並沒有管那個,他只是嘗試著動了動有些發麻的臉頰,而後低聲的,帶著些討好的開口:
“皇兄……你的臉色不太好。”
姬容的臉色當然不太好。
自從被長劍兩次貫胸而過後,為了那如影隨形的暈眩之症,姬容便不大能太過激動了——一如此刻。
眼前漸有些發黑,姬容不由稍閉了閉眼。
瞅著姬容的臉色,姬振羽小心地試探的扶住了對方:“皇兄?”
承受著胸口那彷彿永遠也消失不了的悶痛和腦海中一陣陣昏沉,姬容一時也沒有精力多管姬振羽的舉動,只冷冷的掃了對方一眼。
但就是這冷冷的一瞥,在姬容此時的狀態之下,卻也因疲憊而顯得溫和了許多。
姬振羽扶住姬容的手更緊了些。
遠遠的把全部過程都看進眼底的慕容非嘆了一口氣。
雖說手段老套,但有時候,越老套的東西還真是……越有用啊。最後瞥了一眼掉落的石板,慕容非悄然走到姬容身邊。
同樣伸手攙住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