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沒睡著的反而是她。
翌日早朝,她也一直在後面不安地等著天子下朝。
朝堂之上,居高臨下望著文武百官,宇文衍頭一次感到,這些人,真正是他一個人的文武百官。
他還是有些緊張的,在一次回答朝臣請示時,險些出錯,是陳襄及時提點了他。
原本有本奏上,無事就要退朝之時,武成侯薛濤站了出來,勸諫道:“陛下少年老成,才學過人,能謀國之大計,固國之根本,然,抵不過年歲尚幼,過早親政,唯恐不能威懾邊疆敵國。太皇太妃身體羸弱,不能臨朝,為此,微臣斗膽諫言,提攝政王為副君,輔佐陛下。”
他此言一出,朝中很多重臣紛紛應和。其中除了向夫人的故友,還有很多被榮親王這些年的厚德所折服之人。而榮親王本人,端正在前頭站著,看似並不意外。
武成侯的提議,乃是與之商議過的結果。
終於,他要有所行動了嗎?陳襄一黨如臨大敵,很快有人站了出來,提出反對意見。一時間,朝中兩大勢力,爭執不下。
坐在龍椅上的宇文碩,自記事以來,還未曾見過這樣的局面,心裡頭是有些慌的。他求救的目光,屢次看向陳襄。而陳襄,每次都是衝他搖頭,示意他先不要表態。他按著他的指示做,心底也就不那麼慌了。
朝臣爭來爭去,也爭不出個結果來,終於以天子一句“事關重大,改日再議”而暫時告一段落。
第439章:如何回應
散朝後,陳襄在欒清殿當著天子宇文碩的面兒,向沈連城提及此事,很有些義憤填膺。
他道:“恐怕榮親王聽聞天子要親政一事,就有些坐不住了,這才有了朝堂上的烏瘴之氣。”
他是十分氣惱的。
與榮親王在朝堂共事這麼些年,一直相處得甚好。他心中本還存有幻想:榮親王漸漸地會放下自己的野心。而九年後的這一天,他默許朝臣的所作所為,打破了他的這個幻想。
“這一天還是來了。”沈連城眉宇微蹙,也有些擔憂。
但她又覺得,榮親王此舉,多少有些冒進。而她的夫君,似乎因為失望失了冷靜的判斷了。
於是,思慮了片刻之後,她還是說出了心中疑惑,“你與榮親王在朝堂上的勢力分庭抗禮,按說他此次出擊,並沒有必贏的局面。既是如此,那依著他的性子,為何還讓眾臣這樣做?”
陳襄也陷入沉思,半天不言語。無論如何,榮親王此舉,都叫他心裡堵得慌。
一旁的天子宇文碩悉心聽了二人的分析,卻是忽然開口道:“姨父姨母,孤王倒以為,榮王叔並沒有真的要像他們推舉的那樣,當什麼副君。”
“噢?”沈連城不免驚異地看向他,想了想噙笑問:“陛下何出此言?”
“正如姨母所言,榮王叔做事,向來不達目的,不輕易出手。此次,他又為何白白暴露了自己?況且……”
宇文碩說得頭頭是道,句句在理,聽得沈連城和陳襄皆感欣慰。他們竟不知,小小的天子,卻也有這般識人斷術的眼力。
“但若說榮王叔白白暴露了自己,他又不是那麼忌憚。”宇文碩接著道,“或許,榮王叔自己也想看看,朝堂之上,究竟有多少人支援他吧!”
當時混亂的局面,他作為天子,在姨父的示意下也並非全無所措。他分明注意到,表現得泰然自若的榮王叔,也會時不時瞅一眼,是誰在為他說話。
“那陛下可有何應對之策?”沈連城滿懷期望地看宇文碩,很渴望他能說出一語驚人之言。
宇文碩卻是臉色微紅,慚愧道:“孤王除了認為以不變應萬變是個法子,別無其他應對之策。”
沈連城和陳襄相顧看了一眼,面上皆是笑意。
“以不變應萬變,是微臣能做的,卻不是陛下您該做的。”陳襄向他伏了伏身,以臣下的身份鄭重道,“無論如何,陛下還需作出回應才是。”
“沒錯。”沈連城接了陳襄的話道,“陛下必須作出回應。”
“那孤王當如何回應?”宇文碩虛心問。
“陛下年紀尚幼,便是回應得孩子氣一些,也是不會有人怪罪的。更何況……”沈連城向他走近了些,別有意味道,“陛下乃是天子,一國之主,面對那些沒眼力見的臣子,有些時候蠻橫些,也不無必要。”
聽言,宇文碩想了又想,卻仍是沒有想明白,該如何回應才是。
他有些沮喪地搖了搖頭,道:“孤王還是不知,該如何回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