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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部分

旗校早已手執戈矛先行護道排列,盔甲兵器光芒耀眼。炮聲剛停,兩匹披紅掛綠的朝象被御馬監的內侍牽出午門,在門洞兩邊站好,各把長鼻伸出挽搭成橋。此時禁鐘響起,夠級別的顯官大僚肅衣列隊從象鼻橋下進了午門,他們是六部尚書及各科言官等。兩名太監站在會極門金臺兩側鳴鞭九響。京師中所有四品以上官員分文東武西魚貫進入會極門,在金臺兩側循廊分班站立,五品以下官員只能站在門外廣場北向端立。

此時的會極門外廣場上,近千名官員靜靜站立。

高拱作為百官之首,早朝位置在金臺御幄旁邊。張居正從臺階上走了下來,在他身邊站定。高拱冷冷地問:“叔大,聽說你中暑了?”張居正說:“其實我根本就沒病。”高拱一愣,張居正又說:“張某這麼做只是怕陷入你與馮保的私人恩怨之中。”高拱道:“關乎社稷大政,你豈能將它看作恩怨?再說了,聽說你府上也並不那麼冷清,訪客不斷。”張居正說:“是的,魏廷山及六科廊言官是我的訪客,馮保的管家徐爵也是我的訪客。”高拱恨恨道:“但魏廷山及六科廊言官,卻吃了閉門羹!”張居正說:“可他們給我遞來的貼子,根本不是來做訪客,他們是在逼迫我,是在給我下通牒。”高拱說:“那不是通牒,他們的意思也是我的意思,我是希望叔大你能潔身自好,不要與閹豎為伍。”張居正笑道:“首輔大人多慮了!”

忽聽得殿門外“叭、叭、叭!”三聲清脆的鞭響,接著傳來一聲高亢的喊聲:“聖旨到!”剎那間,近千名文武官員跪下。只聽得一陣“篤、篤”的腳步聲走上了金臺前的丹墀,接著聽到有人說道:“萬歲爺今兒個不早朝了,命奴才前來傳旨。”高拱抬頭,說話的是司禮監秉筆太監張鯨。高拱狐疑:“張公公,今日皇上為何不早朝?”張鯨一臉冰霜:“高先生休得多言,本公公這就宣旨。”高拱朝前一步道:“臣高拱率文武百官接旨。”但張鯨憋足了勁喊:“張先生接旨!”

高拱渾身打了一個激凌,轉頭去看張居正。張居正這時也正好抬起頭來看他,四目相對,都流露出難以名狀的驚詫。

張鯨大喊:“張先生,快上前接旨。”兩廂簷的九卿以及言官都紛紛抬頭。張居正膝行向前:“臣張居正接旨。”張鯨雙手把那黃綾卷軸聖旨展開,朗聲讀道:

“皇后懿旨、皇貴妃令旨、皇帝聖旨:說與內閣、五府、六部等衙門官員,大行皇帝賓天先一日,召內閣兩輔臣到御榻前,同我母子三人親受遺囑。說:東宮年幼,要你們輔佐。今有大學士高拱專權擅政,把朝廷威福都強奪自專,通不許皇帝主專。不知他要何為?我母子三人驚懼不寧。今令高拱回籍閒住,不許停留。你們各位大臣受國家厚恩,當思竭忠報主,如何只阿附權臣,蔑視幼主,姑且不究。今後都要洗心滌慮,用心辦事。如再有這等事發生,處以典刑,定不輕饒。欽此!”

第八章 高拱去位(7)

張鯨讀完聖旨,便走下丹墀把那黃綾卷軸遞到張居正手中,飄然而去。高拱伏在地上,渾身癱軟不能起來。張居正手託黃綾久久跪在原地,他緩緩回頭,高拱正用仇恨又悽婉的目光盯著他。

張居正起身面向眾人,手託黃綾步下臺階,向宮外走去,神聖而令人不敢輕視。

一隊刀明槍亮的緹騎兵押著一輛破舊的牛車搖搖晃晃地走出了宣午門。車上亂七八糟堆滿了箱子行李物件,高拱夫婦狼狽不堪的坐在車沿上,管家高福車前車後地招呼。沿途有不少百姓趕來圍看,觀者莫不感慨唏噓。一家丁匆忙趕來,手中拿著邸報:“大人,您被罷免的訊息已經刊登邸報上。”高拱接過邸報看著,從牙中擠出幾個字:“張居正,這個忘恩負義的小人!”說著,將邸報撕得粉碎。

高拱一行來到小集鎮,高福上前與押車的小校說:“你看,咱們在這裡歇會兒腳,吃頓飯再上路吧?”小校卻連聲催道:“快點,趕路要緊。”一位九品官員跑了過來,朝著牛車上的高拱一揖:“可是高大人?”高拱問:“你是誰?”官員說:“咱是京南驛丞羅會先,請高大人到驛捨去吃頓飯,歇息片刻。”

高拱剛走進京南驛中,便見張居正迎上,抱拳一揖:“玄老,張某特地趕來為你送行。”高拱悻悻道:“你這新任首輔,理當日理萬機,卻跑來為我這待罪之人送行,真是棒槌打磬,經受不起啊。”說完,他徑直進了驛站。張居正裝做沒聽見,轉而問驛丞:“宴席準備好了?”又吩咐道:“高夫人那裡,單獨送一桌過去,隨行家人也都酒菜招待好。”

一間連著花廳的三楹大廳,窗外樹影婆娑。張居正與高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