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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部分

卅四疲倦地苦笑:“一上來我就說了,日本人的陰謀,很可能是針對你們的陰謀。靛青站長,你零零碎碎也說過那天的大概,就沒覺得有什麼不對的嗎?”

靛青說:“中統是咎由自取。”

“除這個呢?”

“好好的上海,都被他們搞亂了。”

湖藍終於忍不住拿手指敲了敲桌子:“靛青說點有新意的。”

卅四則在苦笑。湖藍對諸如此類的平庸推諉只要生了厭離之心便可躲入自己的世界,卅四卻得賠了老命去征服:“靛青站長,你襲擊我方聯絡站的目的是什麼?”

靛青看湖藍一眼,看到湖藍點頭。這才說:“其一,我們確認盧站長那天會攜帶密碼;其二,你們有一筆鉅款要從上海轉道。”

“不是要滅門吧?”卅四問。

靛青又一次急了:“誰他媽的要……”

湖藍又瞪了一眼:“靛青!”

靛青住嘴,而湖藍更不客氣地轉向卅四:“別再做這種明知故問的發問。你清楚得很,國難當頭,現在滅共黨不是什麼大功,大家互相利用,說得過去罷了。”

“是的。我想靛青站長要的是不傷一人,又避免共黨坐大,又可以向總部請功,而再見盧戡、北冥之類的舊識又還可以說得過去。這是上海,文明地方,動輒滅門的不是贏家是輸家,是不是?”

“是的。”靛青答。

“怎麼忽然就成了血流成河?我們可以退一步,死了的同志也就是死了,可你們和中統還是不共戴天。整個上海現在一團混亂,軍統中統地下黨,個個都自保不暇,再也不能為抗戰盡力。那天發生了什麼,靛青站長?”

靛青在沉默。

“靛青站長,如果能及早地發現一樁錯誤。它不是你的錯誤,是你的功勞。”

靛青於是又看湖藍。

湖藍說:“想起來就說。你記得,聽你說話的這個人是在我們掌控之中的。”

卅四居然笑了笑:“他說得對。你可以放心。”

“劉仲達。”靛青終於說了一個名字。

湖藍皺了皺眉:“那是什麼玩意?”

卅四解釋:“盧戡的助手。”

靛青說:“是中統投靠我們的特工,他多少年前就混進共黨內部了。這次行動的情報全是他提供的。事發那天他說中統看出他破綻了,求我們趕快救他。”

湖藍又開始不屑的神情:“一個長三張臉的傢伙?我倒想見上一見。”

卅四笑:“我只怕他還有第四張臉。”

靛青向橙黃遞了個眼色。

橙黃點了兩名手下,無聲地出去。

卅四將疲倦和劇痛著的身軀靠在椅背上,軍統們無聲地等待,湖藍則目不轉睛地看著卅四。卅四對他疲勞而寬慰地笑笑:“總算快有個結果。”

湖藍繃著臉:“這事完了我有話問你。”

“我知道是什麼。”

湖藍狠狠瞪了他一眼。

天井裡劉仲達正被橙黃幾個帶過來,一個軍統已經搶前幾步去開門。報務員抓著一張電文紙,後發而先至,搶到門前。

橙黃有點慍怒:“搶什麼?”

“先生電文!”這四個字立刻讓橙黃萎了下來,報務員進屋,放眼一望,全屋都是自己人,他立刻開始電文內容:“立止。”

湖藍吼道:“住嘴!沒看見有外人!”

“沒了。”報務員說。

“什麼意思?”靛青問。

“就是不管在做什麼,立刻停止的意思。”湖藍看著所有人,“明白了?”

有幾個正在喝茶的把這話理解成放下茶杯,幾個正在抽菸的忙掐滅菸頭。

湖藍氣不打一處來:“都給我出去!”

困頓不堪的軍統立刻蜂擁向房門。

卅四一臉的無奈和悲憫,苦笑著癱倒在躺椅上,腹部的血漬迅速擴大。

橙黃仍和劉仲達站在天井裡一個不妨事的角落。一個軍統過去對橙黃附耳。橙黃向劉仲達說:“去吧。”

“嗯哪。”劉仲達唯唯諾諾,仍是那副不怕燙的死豬樣。

卅四在昏沉中勉力看著劉仲達在天井裡轉了個彎,消失。

湖藍目不轉睛地看著卅四。暴怒地低聲嘶吼:“你他媽的是在玩我!”

卅四苦笑:“這麼急著和我算賬,孩子。”

“你裝神弄鬼讓我送你到這裡,根本不是為了密碼!那東西就不在你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