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夜,凌展便在幾名結丹弟子的押送下,來到了天劍峰後山的一處石洞外,洞口數丈外正有一位寬袍博帶的男子背身而立,似是在等待。
凌展本在猜測這名男子的身份,但是當此人緩緩轉過身來的時候,他便連忙同幾位負責押送的結丹弟子一起倒身拜了下去,因為洞口的這名男子正是蓬萊派內外門數萬弟子共同的大宗主段涵龍。凌展本以為自己不過是換一個地方被囚禁,卻不想居然在即將被囚之處見到了本門大宗主,他於下跪的同時,心中不禁暗暗思索,難不成自己觸犯門規過重,要由宗主親自出手懲罰麼。
段涵龍受了跪拜之後,揮手吩咐幾名押送弟子退去,然後伸出一指向凌展虛點了一下,便有一個燈芯大小的光團緩緩地自他指尖飛出,打入了凌展眉心。隨後他又向那洞口一指,說道:“你這便進去吧,這洞中自有禁錮法陣,你身上也被我下了禁制,一旦入洞十年之內是無法走出洞口一步的,若是強行破陣,我立刻便會知曉。好了,你這便入洞靜思回過吧。”說完,他依舊負手而立,靜靜看著凌展。
在門派大較的時候,凌展只是遠遠的見過這位大宗主一次,當時的段涵龍也是一副平靜的樣子,遠遠看去根本不像是一位統領成千上萬修士的高手。但是此刻當他與這位大宗主對面而立的時候,雖然段涵龍的神色依舊十分平靜,渾身更是沒有半分法力波動,凌展的心中卻不由自主的生出一種敬畏之情來。
方才的那個光團飛入他眉心的時候,雖然速度甚為緩慢,但是凌展眼睜睜的看著那光團飛來,卻生不起半分躲閃或是抵擋的心思,他心知必是雙方修為差距太過巨大才會如此,因此他深知宗主之言不可違抗,便又深深施了一禮,道:“弟子必當一心靜思回過,不負宗主所期。”然後,他這才站起身來,抬步向洞中走去。
段涵龍站在洞外,眼看著凌展走入洞中深處,他卻仍是在原地默默佇立,不知是在思考些什麼。良久,他身影在月光的照耀下漸漸淡去,最後消影無蹤。
凌展卻並不知道洞外發生的一切,他此時早已於洞中靜坐,就此開始了他十年的囚禁之期。
洞中的歲月是孤獨的,除了入洞第二天的時候有弟子送來了一應生活所需之物,其餘的時間裡,就只有每月一次供應給養的時候凌展才能有機會見人。雖然是在此面壁思過,但是凌展得到的供應還是很好的,食物都是可保不腐的靈果、靈草,飲水自有洞中的一眼靈泉,雖然不能離開這座山洞,但是每天還是可以到洞口看一看日出日落,只不過無人陪伴罷了。
在熬過了最初的一段艱難時期之後,凌展漸漸的適應了這種生活,心裡也暫時放下了諸般念頭,一心的把精力放在修煉之上。其實說是於此悔過,倒不如說是閉關來的恰當,這種無人打擾的環境,最利於他這樣的築基期弟子修煉。
早先的時候他發現了頭頂百會穴的異樣,當時因情況特殊無心檢視,待到被囚入洞中,他就有了足夠的時間和精力。他先是經過一番回想,發現原來百會穴正是當時與呂閣一戰時,對手最後的凌空一劍下擊劍尖指向他身體上的方位,這與當初周賢臨死前以手指點中他胸口膻中穴的情形有些相似。
於是,凌展嘗試著以法力向此穴竅灌注,然後他驚訝的發現,如今這百會穴與胸口的膻中穴一樣,一旦有法力流入,穴竅便會如心臟般跳動,然後自此穴中流出的法力就會生出一股蓬勃之意來。如此也大致確定了一件事,呂閣確是與周賢以及凌展本人一樣,乃是要經歷百世劫難的人。
將全部精力投入在修煉中,時間便過得飛快。凌展在這洞中用了兩年的時光,便將法力修至了築基後期,可是他卻絲毫沒有自滿之情,而是繼續勇猛精進的修煉下去。然後,他又用了三年的時光,使修為達到了築基圓滿。前後短短五年的時間,他就能將修為提高兩階,一來是胡一刀所留的丹藥功效甚佳之故,二來便是得益於此處得天獨厚的環境了。
既然達到了築基圓滿,自然是要準備凝練金丹了,可是凌展此時心中卻生出些猶豫來,因為他修煉的是《紋身經》的功法,一共要凝練三百六十五顆金丹方可,雖然這個過程是循序漸進的,但是第一個顆金丹凝練在哪一處穴竅中,經文裡卻沒說,而且結丹之時將要遭遇的魔劫,也沒有師長在旁為他解說經驗,單純以自身的力量想要衝擊結丹,只怕是有些兇險。
凌展獨自在洞中苦思月餘,卻想不出什麼好的辦法來,心中不禁漸漸生出煩躁之意,無法修煉下去,難道真的就在這洞中反思五年麼?還是就此搏上一搏,或許能順利結丹也未可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