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王妃斜她一眼,道:“那孩子水晶似的心肝,自會知難而退,何必落井下石?邐”
蕭燕噘了嘴:“那可不一定!我瞧她是個厲害角色,若是橫了心要賴上哥哥,定然有幾千種法子!到時後悔就晚了!”
普通女子攤上這種事,不嚇得傻了也該痴了才對。
她倒好,冷靜淡然得好象不是自己的事似的!竟還有餘力來勸慰穆王妃!
若非心中早有對策,哪能這般從容?
穆王妃將臉一沉,罕有的莊重肅穆之色,訓道:“即便如此,寧可到時再設法勸阻,往別人家傷口上撒鹽的事,咱們也不能做。”
蕭燕見她動怒,訕訕道:“我不是替哥哥擔心嗎?”
穆王妃嘆了口氣,神情頗為悵惘:“絕兒的眼光的確不錯,我瞧著阿蘅這孩子著實不錯,是個有主見的,比我強。可惜……”
蕭燕嘴唇翕動了幾下,到嘴的駁斥之話終是嚥了回去。
王妃再怎麼糊塗心軟,也不會拿自個兒子的命運開玩笑。
實在不行,還有王爺呢,她何必妄做小人?
回程的路上,紫蘇的情緒幾近崩潰,瞅著杜蘅淚眼汪汪:“怎麼會這樣?”
發生了這樣的事,婚事顯然是不成了。還得求神拜佛,企求穆王妃心存仁慈,不四處宣揚她的福薄命短,禍及子孫命相!否則,京裡又該謠言四起,不得安生了!
“好啦~”杜蘅只好強抑了苦澀,反過來柔聲安慰她:“這樣的結果不是早就預料到的麼,有什麼好傷心的?”
“你,你難道一點都不傷心?”紫蘇傷心欲絕,淚水已是簌簌而落,偏還要顧忌著林小志,咬緊了唇瓣低聲啜泣,憋得一臉青紫,險些閉過氣去。
眼瞅著就要到手的幸福飛走了,怎能這般冷靜淡然?
杜蘅黯然垂眸,手帕在手中絞得象片爛菜葉,自嘲一笑:“是啊,我都不傷心,你又有啥好哭的呢?”
頓了頓,又道:“其實這樣也好,早點認清事實,彼此都死了心,省得誤了他的一生。”
紫蘇淚眼朦朧,怔怔地看著她:“小姐,你要是想哭就哭出來吧,別憋著。”
杜蘅微笑,眼底卻隱隱含著一絲悲傷:“剩下的時間不多,哪還能浪費在流淚上?”
如果上天註定,只能活到二十五,她只有剩下不到九年的時間把南宮宸打入塵埃,永世不得翻身。哪有時間自怨自艾,迎風撒淚?
“小姐……”紫蘇“嗚”地哭出聲來。
淒厲的哭聲把林小志驚得汗毛直豎,詫異地回過頭盯著搖晃的轎簾。
“差不多到家了,把眼淚收一收,別給人瞧出異樣來,還是費唇舌解釋。”杜蘅把手帕遞過去,發現帕子實在揉得不成樣子,訕訕道:“將就著用一下吧,好歹是乾淨的,比用袖子好……”
紫蘇憋不住,“噗”地樂了,笑完,悲從中來:“小姐的命,為什麼這麼苦呢?”
杜蘅自嘲道:“許是前生做惡太多,報應在今生了。”
“胡說!”紫蘇驀然變色:“世上那麼多惡人菩薩不去懲戒,小姐救了那麼多人,偏要受這許多折磨,菩薩的眼睛都是瞎的嗎?”
杜蘅莞爾,慢吞吞地道:“其實,我只是期望下輩子能投個好胎。”
本想逗紫蘇笑,紫蘇卻心酸不已,難過得低下了頭。
馬車駛進院子,還沒停穩,蕭絕一個箭步躥過來,撩起了簾子:“阿蘅!”
紫蘇駭了一跳,不敢給他看自個腫得象核桃似的眼睛,低了頭縮在車內不敢動。
杜蘅只得牽了他伸進來的手,彎腰鑽出車門:“你怎麼還在這裡?”
“嘿嘿~”蕭絕望著她傻傻地笑:“怎麼樣,穆王妃沒有為難你吧?”
杜蘅便皺了眉,隨口訓道:“那是你娘,就算不叫娘,好歹也喚聲母妃吧?穆王妃算什麼稱呼!”
“好啦好啦!”蕭絕不耐煩:“怎麼象個老太婆,嘮叨個沒完!不知道的,還以為你是我姐呢~”
紫蘇驀地心驚肉跳,猛地抬頭朝他望去。
杜蘅臉色微變,瞪著他半天沒有說話。
蕭絕見她臉色不對,小心翼翼看她一眼:“怎麼啦,生氣啦?”
“沒有~”杜蘅心神不寧地把話題岔開:“天色不早了,你該回去了。”
蕭絕默然半晌,心不甘情不願地道:“我也沒別的意思,只是不習慣突然多了個娘。你也得給我點時間,慢慢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