鬱雪窗搖頭:“殿下有所不知,這雲南地勢十分複雜,群山連綿,又遍佈瘴癘,這些土著世代居於大理,熟悉地形。硬拼當然不懼,就怕他們退入山中,再分做小股不時侵襲,日日***擾,令將士疲乎奔命。倘若再勾連了外賊,犯我邊界,就更難防了!”
說到這裡,他閉口不言,搖頭嘆息。
例子比比皆是!哪一場不是勞民傷財,勞而無功!
千百年以來,不知有多少君王雄心勃勃地想要拔掉這顆毒瘤,將雲南徹底掌握在手中。
然而,不管江山如何更替,朝代怎麼改換,木氏,藍氏始終掌握著大理的實際統治權。
所倚仗的,不外乎十萬大山爾!
山路崎嶇難行,大部隊行進不易,往山裡走得深了,補給供養都成了問題。
再加上瘴癘,根本就不用打,拖也把你拖死!
“依鬱閣老所言,梅將軍難道就白死了不成?”魏王不以為然。
趙王冷著臉忽然插言:“若諜報所言屬實,則梅將軍之死,實屬咎由自取!身為臣子,不思報效朝廷,身為將領,不能以身作則,視朝廷律令如無物,其行令人髮指!生前未進寸功,死後還要累及朝廷,禍延百姓!實是百死莫贖其罪!斷不能因其一人,令生靈塗炭!”
南宮宸寒著臉道:“梅將軍確實罪有應得,若單為他一人,當然不能大動干戈。可是,現在木賊公然謀逆,倘若放任不管,何以堵天下悠悠眾口?”
和磊輕咳一聲:“本來謀逆是十惡不赦之罪,實無商榷的餘地。可眼下形勢所迫,動武並無必勝的把握,硬拼只會兩敗俱傷,可謂得不償失。不如先行遣使安撫,大事化小,待事態平息之後,再徐徐圖之便是。”
他木嘉不是張榜公佈了梅元祖的十八條罪狀麼?
那就索性讓梅元祖背了罪名,再下旨嘉獎,大肆封賞,把他捧得高高的,反叛的理由也就站不住腳了。
再陳兵城外,遣使談叛,承諾既處不咎,恩威並施之下,基本上就可以握手言和了。
過個二三年,在其族中擇個強有力的對手扶持起來,架空了木嘉,再尋個錯處,處置了就是。
雖然要費些周折,總比打仗要好。
南宮宸冷笑:“和侍郎果然好心計!隨手將一場兵禍消彌於無形,嘴皮一張一合,亂臣賊子,竟變成了為民除害的英雄!”
和磊微微一笑:“巧婦難為無米之炊。臣也是沒有辦法,不得已而為之。且,皇上召我等來,本就是聽取建議,自然要各抒己見。至於最終結果如何,還是要皇上裁決。”
南宮宸面沉如水:“巧言令色!”
“鬱閣老的意思,也是不主張開戰?”太康帝把目光轉向鬱雪窗。
“倘若能兵不血刃就達到目的,當然最好。”鬱雪窗模凌兩可地道:“實在不行,也只好兵戎相見了!”
魏王暗罵一聲:老狐狸!這話說了跟沒說有什麼不同?
葉夕很明智地道:“臣聽皇上的。”
陶立民失魂落魄,哪裡拿得出主意?
魏王向來是個沒主見的,進御書房參與集議,不過是走個過場,太康帝自然不會徵求他的意見,他也樂得兩邊不得罪,白白看場好戲。
“趙王呢?”太康帝又問。
趙王語氣鏗鏘:“士可殺不可辱,事關國體,大丈夫立於世,豈可因銀錢而退縮?一定要打!嚴懲逆賊,揚我國威!”
梅元祖死了,正好借這個機會把兵權從南宮宸手裡奪回來。
所以,這仗是一定要打的,關鍵是看誰領軍。
太康帝年紀越大,疑心越重,行事手段也越發狠辣,對於此等謀逆之罪越發不能容忍。
幾乎在蕭絕把訊息呈上的那一瞬間,他已經做了決定。
“說得好!”太康帝冷著臉道:“打!這仗不但要打,而且一定要贏,還要贏得漂亮!讓那些蠻子看看,我大齊王朝絕不是好欺侮的!”
和磊嘴唇翕動了幾下,終是沒有再吭聲。
兩個皇子都主戰,幾位閣老裡,除了他力求和平解決,其餘都是牆頭草,所謂集議,其實都沒有敢於抒發己見。
到最後,皇上一錘定音,這場仗,自是毫無疑議要開打了。
可,雲南獨特的地勢,前輩先賢們留下的血淋淋的教訓,再加上戶部銀錢吃緊是事實。
所以,這個仗要怎麼打,什麼時候打,派誰去打,就成了爭論的關鍵。
中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