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抱住了他的脖子。
蝙蝠怪叫,一甩不開,一手抓住鐵柵的門,便待竄出去。
那隻大黑貓也就在這時候落在他的手臂上,蝙蝠更驚惶,一面叫,一面揮手,大黑貓卻如蛆附骨,粘穩在那裡。
「咪嗚」聲中,大黑貓順著蝙蝠的手往上去。
蝙蝠的另一隻手握拳,已準備擊下,卻不知怎的,那隻手如墜千斤重鉛,竟怎麼也舉不起來。
「師父——」蝙蝠脫口大叫,團團亂轉,越轉越慢,最後終於停下。
那隻大黑貓也就在這時候一口咬在他的咽喉上。
蝙蝠看著那隻大黑貓迫近,一雙眼睛亦貓眼一樣瞪大,充滿了恐懼。
可是他竟然不知道閃避。
黑貓的牙齒白森森地發出令人心寒的光芒,若是給它咬在咽喉上,實在不難致命。
蝙蝠卻完全不在乎,事實他已經迷失,就像是玉硯一樣。
那一口咬下,白森森的貓齒迅速被鮮血染紅,觸目驚心。
蝙蝠剎那間一呆,也不知是感到了痛苦還是什麼?
那一排牙齒繼續陷下。
蝙蝠突然發出了一聲慘叫,那與其說是慘叫,毋寧說是怪叫。
這一聲卻與他平日的怪叫宣告顯不同,也不難聽出,叫聲中帶著的那一份強烈的恐懼。
芭蕉聽到了那一下恐懼的怪叫聲後,卻沒有發覺其中不同,停下筆,呆了呆,搖頭道:「夜深人靜,又不知在叫什麼了。」
他似要起立,但想想,還是坐在那裡,一聲嘆息,拿筆繼續抄他的經。
他的定力顯然比以前好得多,最低限度已多少能夠做到不動心。
世間的事有時就是這樣矛盾,不需要他動心的時候,他偏偏動心,需要他動心的時候,反而又不動心了。
芍藥也聽到了那一聲怪叫,她本就還未就寢,正在房間裡做著女紅。
怪叫聲入耳,她冷不防嚇了一跳,手一震,一針就刺在自己的指尖上。
那一下刺痛,令芍藥脫口驚呼了一聲,立即將針抽出。
一點鮮血從針刺的地方冒出來,燈光下渾圓晶瑩,就像是一顆名貴的寶珠。
芍藥隨手取過一方碎布,輕按在指尖上,將血珠印去,想了想,站起身來。
她踏著輕快的腳步往外走去。
推開門,一抹淒冷的月光落在她身上,她彷彿也感覺到了那種寒意,機伶伶打了一個寒噤。
——從未聽過蝙蝠叫得那麼恐怖,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
她果然是一個很細心的女孩子,立即就發現了那叫聲的確與平日迥異。
而天性善良的她,當然不會忘記走去一看究竟,大法師臨走之前的吩咐,她反而忘記了。
穿過迴廊,她一直往囚禁蝙蝠的地方走去。
一路上沒有聽到蝙蝠再叫,卻因此,她反而更擔心,腳步也就更快了。
轉了幾個彎,那座石牢已在望,周圍一片寂靜,好像什麼也沒有發生過。
芍藥這才想起大法師的話來,頓起躊躇,考慮了一會,她還是決定走過去看一看。
石牢中亦是一片靜寂。
一個人倒吊在橫樑下,一動也都不動,黑暗中雖然不清楚,但一入眼,芍藥仍然不由得一怔。
——這不是蝙蝠。
她立即生出這個念頭,卻沒有陌生的感覺,她一怔,慌忙走上前去,雙手抓住鐵柵,凝神再望。
這一次她總算看清楚。
「玉硯——」她脫口一聲驚呼,雙手不由自主地抓住柵門用力地一拉。
柵門給她拉開來,她反而嚇了一跳,道:「怎會這樣的?是誰將鐵柵開啟的?」
「蝙蝠呢?哪兒去了?」她接著發覺,蝙蝠並不在石牢之內。
「玉硯——」她叫著衝了進去,衝到橫樑下。
玉硯被一條腰帶捆著雙腳足踝,倒吊在那裡,兩隻眼睜大,臉上彷彿仍殘留著那
種恐懼的笑容,眼瞳中卻充滿了恐懼。
他的臉色蒼白得嚇人,脖子上穿了兩個牙洞,卻一滴血也沒有。
芍藥又叫了一聲:「玉硯——」手伸向玉硯的鼻端。
她感覺不到玉硯的呼吸,再按在玉硯的額上,觸手冰冷。
「玉……」芍藥再也叫下出聲來,整個身子都顫抖起來。
也就在這時候,她隱約聽到了背後有些聲響,好像是衣袂被風吹動,又好像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