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用了“鬧”這個字眼,已經鮮明表白了自己的態度和立場,她不贊同徐藍玉這樣。在福孃的心裡,女子就是要限量恭順的,太子妃就是應當千方百計贏得太子的歡心,這才是道理。
徐藍玉的臉上並沒有絲毫的不高興,依然掛著溫暖的微笑,但卻以一種不容置疑的口吻回答:“我不是再跟他鬧脾氣,也不想與他對抗,只是不想受他擺佈。”
福娘心裡很悲哀,卻不知道的如何勸這個倔強的女主子:“娘娘,福娘不懂,以前太子不來,您心心念念盼著他來,現在他肯關心您,為什麼您要抗拒?”
徐藍玉笑笑:“福娘,你覺得呢?”
福娘以一種試探的語氣:“福娘不知道太子妃怎麼想,可是奴婢知道,只有得到太子的寵愛,您才能在太子府立足,才能。。。。”
“你覺得我現在有得到他寵愛的機會了嗎?”徐藍玉反問到。
“娘娘,太子以前從不肯到月瑤殿,更不肯與您見面,可是現在——”
“可是現在他不但注意到我了,還一直想要逼我低頭,所以你覺得我應該好好利用這個機會,對不對?”徐藍玉順著她的話,一下子就猜到了她心中所想。
“可是如果我順了他的心意,變得恭順溫柔,他又會很快對我失去興趣,那時候他要拋棄我,福娘,你說該怎麼辦呢?”
“不會的,太子妃今時不同往日,只要您肯略放下身段,太子一定會回到您身邊的。”
徐藍玉搖搖頭,笑容仿若春花般溫暖,“上一次我便跟你說過了,我不在意他的寵愛,也不在意太子妃這個身份,總有一天我會離開這裡的。福娘,到時候你要不要也跟我一起離開,都看你自己的意思。”
曙光初現
福娘震驚于徐藍玉說的話中,久久沒有回神。等她意識到徐藍玉所說的話的時候,突然跪倒在徐藍玉的面前:“娘娘,奴婢深受徐將軍大恩,不管您到哪裡,奴婢都會一生追隨。”
一生追隨,這是多麼沉重的字眼。
“你是說我爹他對你有恩德?可以說給我聽聽嗎?”
“當然,”福娘抬起頭,眼中隱約淚光閃爍,“我爹是個做買賣的商人,在娘懷上我的那一年,鋪子倒了,房子被債主上了鎖,把他們趕了出來。他不是個能接受打擊的人,就選擇一死了之。留下了我娘,和一堆永遠還不清的債務。”她停了停,大眼睛依舊一瞬也不瞬地望著徐藍玉。
徐藍玉微蹙著眉,深思地注視著福孃的的臉孔。
“你家所有的財產都沒了嗎?”
“當年分家的時候,祖父曾分給我爹十五頃地,但他對種地沒有興趣,地便交給他的兄弟打理。爹做生意常年在外,叔叔和嬸孃就將那些地看成是自己的,每年交給我家的銀兩穀物只有十分之一。家裡敗落後,我娘也曾想上門去討回,可叔叔說那些地在分家的時候原本是分給我們沒有錯,可我爹後來已經將地低價賣給了他們,現在跟我們沒有關係了。”
“這分明是欺負你們孤兒寡母,無依無靠,為何不去官府狀告?”
“去了,我娘遞了狀子,可是那知府對我娘卻是一頓痛斥,說她仗著自己是女流之輩,索要銀兩,勒索親友,若再吵鬧不休,輕則棒打,重則拘捕。”福娘回憶起過去,那時候她年紀很小,只知道牽著孃的衣角,母女倆抱在一起痛哭,最後也只能無可奈何地離去。
“看來是你叔叔家給官府塞了銀子,後來呢?”
“我娘先是回孃家去,過了兩年,舅舅說不能再留著我們在家吃閒飯,娘就帶著我離開了那裡,靠著白天去別人家洗衣服,晚上幫人縫補過日子,我那時候年紀還太小,根本幫不到什麼忙。”福娘說到這裡,眼睛裡蓄滿了淚水。
“你也是個可憐的人。”徐藍玉心中對她充滿了同情,卻沒有再多勸說。
別人的痛苦,看的再真切,也只是看到其中的一小部分,只有身臨其境的人,才知道那是怎樣的一種切身之痛。
“後來敵軍到我們住的小鎮子來搶掠,他們本來還想掠走我娘,幸好將軍及時趕到,不但救下了我娘,還收留了我們母女,讓我娘在他軍中替將士們做飯。”
“那你娘現在還在軍中嗎?”徐藍玉問到。
聽到這裡,福娘哇的一聲趴在徐藍玉的衣裙上哭了起來:“過了兩年,她就得病死了。”
“福娘……”過了片刻,徐藍玉輕輕彎下腰,撫慰哭泣的福娘。“我明白了……好了,別哭了。”
福娘抬起淚痕滿面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