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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部分

覺劃過下巴,滴落,抑或順著脖頸滑到衣領鎖骨,更往裡,而他分不清究竟是血還是雨水。

他不明白這巨大的悲傷從何而來,但他似乎又有所察覺;或許在他朝著這些黑暗生物揮起寶劍的那一刻,從身體各個角落湧上的異樣感已經說明了一切。手在顫抖,寶劍也在顫抖,視線逐漸變得一片模糊,他下意識眨了眨眼,又變得清晰一片……是因為自額角蜿蜒的血浸潤雙眼,還是因難以言明的痛苦而流淚?

“你知道這會帶來什麼後果,戈德里克,我想你比我更清楚。”

聲線清冷,嘲諷,漠然。

“所以很早之前我就說過了,你不該選擇他,這隻會把你逼上絕路。”

他抬起頭。

黑髮青年站在他面前,一根魔杖的距離,那根魔杖也對準了他的眉心。雨水順著傾斜的杖尖滴落,一滴,兩滴,落在面前散發著血腥味的妖精屍體上,又在視網膜上烙下灼熱的漣漪。

火光將天色染成一種奇異的暗青色,爆炸聲從四面八方傳來;吶喊,尖叫,哭泣,哀嚎,無一例外鑽進他的腦海裡,他卻還是將青年的話聽得真真切切。

憤怒?理所當然,不僅因為這次早有預謀的襲擊,他自認為自己做出的選擇不需要面前的斯萊特林評價,但隨之而來的亢奮和膽寒生生止住了他的動作——血液在鼓譟,心跳,耳膜處傳來的震動似乎要奪去他的一切神智。青年的魔杖在他眼裡似乎成了一種引導,他想服從,想破壞,想實現自己不可告人的慾望,想呼喚自己蟄伏於黑暗的同伴——溼漉漉的金髮,陽光的顏色,令人厭惡,要是再黯淡一些……

無意識地鬆開手中的寶劍,戈德里克略低著頭,開始煩躁地拉扯自己的頭髮,幅度過大的動作帶來刺痛感,扯得頭皮一陣發麻——青年的魔杖仍舊指著他,嘴角弧度戲謔,又像是憐憫,或許這樣的動作才是他心悸的源頭,壓抑住他的所有感情,讓他除了一反常態的悲傷……再無其他。

綿延的爆炸聲遙相呼應,身後就是他守護了小半輩子的霍格沃茨,他想回過頭看一眼,想站起身來,想擺脫這樣莫名其妙被壓制的局面,想找回自己從襲擊一開始就異常冷淡的感情;千瘡百孔的城堡還等待著他的歸來,他還要繼續去保護那些無辜的孩子——這時一隻手突然按在了他的肩膀上,像是某種宣告,一股無形的力量迫使他抬頭,而這股突如其來的魔力雖然陰冷刺骨,卻莫名地讓他覺得舒服——

他再次抬起了頭。

青年黑曜石般的雙眼依舊冰冷,無機質地掃視著他,戈德里克卻覺得那雙眼睛裡多了許多與平日不同的東西。雨,就像是要喚醒他的回憶一般,雨水綿延不絕,就像他一瞬間又重新鼓譟起來的心跳。要說他曾在什麼地方見過這樣的眼睛,或許也只有很多年前萊茵特叛逃的那天晚上,唯一,疼痛。記憶仍舊很清晰,他知道自己不曾忘記,或許從那一刻開始,或是更早以前,自己便已經隱隱有了預感。只是要牽掛的東西太多,太多,下定決心也變得無比艱難。

他感覺到那雙手從肩膀遊移到面頰,熨帖,冰冷,帶著雨水浸潤後特有的潮溼感。魔杖從眼前移開,他下意識閉上眼,那隻手良久沒有動作,在一片連最輕微的呼吸聲都能被無限放大的黑暗中,在一片喧囂和斷斷續續的爆炸聲中,青年冷清的聲線再次清晰地傳了過來——

“甦醒吧,戈德里克。格蘭芬多。”

“我將親眼見證你的死亡。”

他想苦笑,又覺得如釋重負。

戈德里克一個脫力跪坐在地,喘息著,寶劍立在地面,是身體依舊保持直立的唯一支撐。四周陰冷潮溼的感覺消散了很多,七零八落地散落著幾具屍體——那都是他來不及在這一大群攝魂怪的圍攻中救下的人。這些令人厭惡的傢伙們數量實在太多,遠遠超出他的預料,他幾乎要懷疑它們是將自己的老巢紮在了這裡。

不過……他苦笑一聲,照現在這個感覺來看,自己似乎真和它們的老巢沒什麼區別。

耳邊鼓譟的響動消下去不少,沸騰的血液逐漸冷卻,刺痛和疲憊深入骨髓,讓戈德里克覺得打心底裡發涼。他確實是死過一次的人,即使靈魂被保護,肉體曾經死亡也是不爭的事實,連線那邊的通道應該已經在那個時候關閉了……阿蘭檢查過,沒有問題,那這股熟悉的躁動又是怎麼回事?是因為死亡過的靈魂仍舊存在隱患?還是因為被薩拉查的魔力保護而產生的共鳴?亦或者……

但,總覺得不對勁。

大段回憶仍舊橫陳在他腦海裡,不安更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