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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3章 兇狠地低吼

扎昆·拓谷的手護住後腦,一腳瞪開狂獅,隨手抄起地碎開的石斧打去,同時卻被一掌打胸膛,接著阿爾斯楞張開嘴一口咬在他脖子,石塊砸長滿毛髮的獅子腦袋,血立刻噴湧而出,阿爾斯楞跌跌撞撞向後退去兩步,盯著脖頸同樣到處是血的戰士。

“這兒沒你的事,快滾!”

拓谷抹了把脖子的血水,那獅子的尖牙似乎藏著毒液,劇痛開始蔓延,他抽出自己腰的石斧,同樣露出了牙齒兇狠地低吼。

“金烏的命令你敢違抗?”阿爾斯楞的眼睛通紅,自己強烈的自尊與傲慢彷彿受到侵犯,對這個忤逆自己的嘍囉感到空前的憤怒,他重新系好散亂的長髮,身開始發紅,蒸汽在冰涼的雨夜分外明顯。

火焰要出現了,拓谷的全身似乎都長滿心臟劇烈跳動,彷彿在警告他快些規避這場不可能打贏的決鬥,那是金烏,能夠灼燒萬物成灰燼的金烏!拓谷畏懼了,他悄悄地開始斡旋,意圖與蠢笨的阿爾斯楞調換所處的位置,當兩人圍著一個心對峙旋繞到恰好互換之處時,他一把護住身後的烏恩,而金烏的火同時燃燒而起,“吾輩赤心長燃不熄。”士倌在心底默唸。

細小的火苗率先從阿爾斯楞身體各處竄出,像氏農的小木屋裡所見紗簾一般飄逸輕巧,可它是多麼的兇惡,雨點觸碰它的剎那散作白汽,彷彿不是水流澆滅火焰,而是火焰在撕咬方的大雨。阿爾斯楞的腳下,溼潤的植被被踩著烘乾,再開始收縮直到變為灰燼。一股熱氣似乎順便激發了他的理智和為數不多的穩重,朝扎昆·拓谷迎面撲去,像帶火的巢埠戰車,長鬃在火裡激揚,又像一頭火焰獅子,發出令人戰慄的吼聲。

拓谷並不會認為側身便能僥倖躲過狂獅的撲擊,他快速向後退去兩步,借勢扛起世子反向逃竄,那第一縷火苗近得幾乎將他屁股燒著,那灼熱的鼻息離肩的孩子只剩分毫!頭髮被燙得打起卷花,皮毛被燒得劈啪作響,這些催命的聲音響個不停,背世子的瞳孔裡印著一團火焰和一名妖魔般的金烏……他抖了個激靈,大口大口吸吐,當發現帶他奔跑的是額撒忠心耿耿計程車倌後,喘息著竭力讓自己平復下來,因為不自覺的尖叫險些震聾士倌的耳朵。

阿爾斯楞的手輕觸到了拓谷的衣物,火焰順勢便踏著主人為它們鋪設的手指橋,攀到前頭人的身,很快將他各處一口口咬住。拓谷的後背著起大火,只消須臾,幾層皮襖便被穿透黑煙和白汽從身升騰。烏恩一手摟緊脖子,一手去撣那一簇簇漸旺的火,這才發現自己竟不太抗拒那些火的溫度。

忍受煎熬計程車倌忽然感覺一隻小手在自己背撫摸,他知道這是烏恩,這個善良到怯懦的小世子在壓滅火焰,不一會兒,背後只剩下疼痛,錐心蝕骨的金烏火離他遠去。“您沒事,世子?”他吼道,因為蘇日勒和克曾說這個孩子必定永受絕緣於火的悲哀,用手掌滅火,想必與自己後背一樣,已被熔化。

“沒事,拓谷,放我下來。”烏恩的聲音有一種劫後餘生的平靜。

可拓谷仍然懼怕,一旦停下,背後的狂獅會一把將他們撕成兩段。

“阿爾斯楞呢?”他感覺背後山脈般的壓迫感蕩然無存。

“他放棄了。”

聽見世子的話,拓谷才急停下來,不安地環顧這段羊腸小道,確實不再見火焰的蹤影,而是聞到人肉燒熟的味道,並且香氣四逸,與烤架翻轉的獸腿肉無差。他知道這是自己背部散發的香味,連忙放下世子,讓雨水沖刷減輕些許疼痛。在觸手見黑的廕庇小道,扭曲的樹木夾道生長,所以雨勢相對和緩許多,那一尊尊氣孔繁多造型樸實卻滲透怪意的火成岩石柱在這也隨處可見,藏在樹叢裡,宛如一頭頭蹲守盯梢的獵獸。拓谷輕微地咳嗽,發出的聲響隨著雨聲撫過每一寸樹葉,到達小道看不清的盡頭,像是在氣腔裡迴盪。兩人跑到了接近黑樹林的小徑之,這裡地勢低矮,瘴氣隨時到訪,烏恩擔憂地等待拓谷恢復精力,他猶記斧峽裡的野獸,如今丟了兩把斧子,不定能否逃出熊口。

在沉重的呼吸聲,士倌皮襖燒穿的地方清晰可見一塊淺紅色的傷痕,烏恩咬著牙咧著嘴,忽然將手抬了起來,卻發現不著一寸傷口,完好無損的手掌掬著一小瓢水。“您受傷了嗎?”拓谷問。

“你看。”烏恩舉起手掌,白皙柔軟。

“您——”

“火似乎初步接受了我……”一小撮火苗在世子手裡燃燒起來,儘管很快被雨水澆滅,但仍昭示著金烏最難跨過的隘關已然跨過。想到額撒從此會對他刮目相看,甚至可能露出許久不見的寬慰神情,臉便不禁洋溢起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