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劫暴民像蝗蟲;死的人萬萬千幹,但還不是歌舞昇平如故、弱肉強食如故、土霸橫行如故?
人們已不再重視死亡,已不再重視規規矩矩謀生活下去的秩序和道德,只要能活下去才是重要的事。不但要活下去,而且要活得比別人好,至於活的手段如何,沒有計較的必要。
女人也是人,當然也有爭取活得比人強的權利,應該是可喜的現象。
“你的膽子的確不小。”他臉上有無可奈何的笑意:“至少,你看了死人不但不會嚇昏,而且膽敢仔細察看致死的原因,比杵作更穩定,我算是服了你。”
“有生必有死,死是極為平常的事,有什麼好怕的?人是一條命,雞也是一條命,總不能為了雞是一條命,而對死了的雞害怕得嚇昏,對不對?”
“這三具屍體,畢竟不是三隻雞。”
“上次女兒井村毀於兵火,先是倭寇海盜洗屠,然後是官兵衝殺,屍橫遍野,血流成河,幾至雞犬不留、蟲蟻死絕地步,我看過劫後的現場,那些屍體甚至不如雞。”
“好,可敬。”
“誇獎誇獎,哦!忘了告訴你,躲在女兒井的那些人中,也有幾個女的,而且還很漂亮呢。”
他立即想到所遇上的美麗勁敵。
竹林山莊的倪夫人、神針玉女花五姑、白素綾、胡姑娘、設伏的絕色美豔女郎……
“你是最美的一個。”他笑笑說:“看來,你是非去不可的下”
“那是當然。”宋雅貞婿然微笑,一語雙關。
“好吧!走!”
羊腸小徑伸入一處平坡,斷垣星羅棋佈,野草荊棘雜樹叢生,仍可看到多年前留下的烽火遺痕。
最北端,四座短籬圍繞的農舍靜悄悄,不見有雞犬活動,靜得像是無人的棄屋,靜得極為反常。
“就是這裡。”宋雅貞站在遠處說:“除非上前叩門,不會有人出面招呼。”
“晤!有人,但人並不多。”他銳利的目光在各處搜尋:“不久之前,這裡曾經發生激烈的惡鬥,有不少人死亡。”
“你是說……”
“從草木凌亂的光景可以看出惡鬥的遺痕,你留心些,必定可以嗅到淡淡的血腥。”
宋雅貞臉色一變,眼中有驚疑。
“這……可能嗎?”宋雅貞似乎不同意他的推斷:“這些人躲得那麼隱秘,出入都在夜間……”
“宋姑娘,你知道他們。”
“這……這裡是在我家的緊鄰,所以……”
“他們的仇敵當然也會知道,這些人中,有許多搜蹤覓跡的專家。”
“我們來晚了一步。”
“是的。
“那就算了。”
“害怕了?裡面還有人,我得去看看誰是勝家,留下的人自然是勝家。”他立即舉步向前走。
宋雅貞眼神百變,想舉步卻又遲疑不決。
但是最後一挺酥胸,跟在他後面,手本能地落在劍把上,警戒的神色表現得十分強烈。
他突然扭頭回顧,看到來雅貞的緊張神情。
“你在害怕!”他笑了,女人的膽氣畢竟有限,面對不測的情勢,緊張是正常的反應:“你最好是留在此地,不要走近。”
“我……”
“你必定對原先躲在此地的人有相當的瞭解,所以並不害怕。而現在,原先那些人可能死的死逃的逃,勝家佔了這處地方,你不知道勝家的人是何來路,所以感到心虛,這是人之常情,對不測的變化懷有恐懼,不要跟來,我接近與他們打交道,”
“要……要小心。”宋雅貞不自覺地伸手抓住他的臂膀,以表達關切的意念,忘了他是陌生人。
這種自然流露的關切,是頗為令人感動的。
“我會的,我不是一個自命不凡的人。”他柔聲說,伸手輕拍對方的柔嫩掌背:“敵勢過強,我會見機撤走的,你在此地留心變化,不要走近。”
他拉開那溼潤的小手,淡淡一笑向農舍舉步。
接近至十餘步內,仍然毫無動靜。
死一般的靜,靜得令人心中發緊!
空間裡流動的血腥味,比先前所仁立遙觀處濃烈一倍,附近的地面草叢可以看到已經凝固的血跡。
有樹籬擋住視線,看不到農舍的景象,他不願冒險進入,小心地轉向移動,移向第二棟農宅。
吱呀呀一陣怪響,籬門拉開了。
踱出一個道裝的人影,發出一聲陰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