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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3部分

讓譚家人稱一聲遊七爺,還問他是否來弔唁,張居正如果有什麼不好的聯想,他就更加倒大黴了!剛剛真不該太小看了這老傢伙!

張居正見遊七臉色變幻不定,到最後撲通一聲就跪了下來,他臉色冰冷,沉聲喝道:“退下!”

這在老管家聽來,無疑是張居正庇護隨從的意思,但在遊七聽來,卻簡直如同宣判。張居正對於信賴的親信和下屬往往會痛罵不留情,可對於真正切齒痛恨,甚至於除之而後快的人,張居正在人前的反應卻素來比較剋制,比如當年對身為自己門生卻上書彈劾自己的前遼東巡按御史劉臺,張居正在天子面前就不是表現出對劉臺的疾言厲色,而是表現出悲涼,乾脆辭官以挾。

可在眼下求情無疑是極其愚蠢的行為,遊七隻得磕了個頭,這才倉皇退出了靈堂。站在外頭那並不熾烈的陽光下,他心裡飛快思量著,一會兒該如何補救剛剛的失誤。可還不等他想出個所以然來,外間就傳來了一陣說話的聲音。

“冢宰,大司徒,靈堂到了。”

遊七在外八面玲瓏,只聽到這兩個稱呼,就知道來的是吏部尚書張瀚,戶部尚書殷正茂。按理說位於這個層次上的高官,他幾乎談不上太大影響力,可這兩人上位過程卻和別的尚書不同,他自不會怕了他們。可是,眼見得是汪孚林親自引了兩人進來,他一下子心提到了嗓子眼,就擔心汪孚林開口說什麼,卻沒想到汪孚林只是對他點了點頭,就請了那兩位尚書進去,隨即轉身就走,不多時,竟是又引了次輔呂調陽和左都御史陳瓚進來。

知道是張居正帶頭先來,其餘高官這才一一親自前來弔唁,遊七隻希望張居正儘快出來離開,不要讓人知道之前發生的那一幕,省得接下去某些小官也跑過來弔唁,到時候露出端倪,他就斷了在某些官員面前耀武揚威的本錢,而那不但是一條最大的財路,還意味著他的面子。

偏偏就在這時候,他就只見呂陳二人之後,汪孚林再次引了兩人過來,卻是三輔張四維以及刑部尚書王崇古。儘管汪孚林看上去很恭敬,張四維和王崇古也對汪孚林頗為客氣,但遊七是什麼人?他當然知道,王崇古老早就看上了譚綸這個位子,再加上譚綸老而多病,在兵部的事務多半都是汪道昆代為打理,所以王崇古和張四維舅甥倆一度想要把汪道昆給排擠走,不成之後就把氣撒到了頗得張居正青眼的汪孚林身上,結果卻反而賠進去兩個布政使。

因此,見汪孚林把兩人讓進靈堂之後,立刻嘴角一挑輕哼一聲,分明剛剛只是勉強虛與委蛇,他終於在心中生出了一個主意。張居正如今顯然對汪孚林觀感不錯,那小子也不是會輕易犯錯的人,可王崇古和張四維卻顯然與其不共戴天,他何妨來個驅狼吞虎?至少張居正目下來看對張四維還算滿意,當初更是將其援引入閣,他要搭上張四維的線可謂輕而易舉!

如此想著,他一點都沒注意到,這一次汪孚林卻跟進了靈堂去。而不多時,張居正終於從靈堂中出來,身後還跟著亦步亦趨的張四維。他連忙恭順地垂手候在一邊,等到跟隨出了譚府之後,伺候了張居正上了八抬大轎,深知張居正恐怕還沒消氣,這時候謝罪只會惹來更大的怒火,再者張四維就在後頭不遠處預備上轎,他愣是沒敢提剛剛那一幕半個字。然而,讓他萬萬沒想到的是,張居正在落下轎簾之前,卻是冷冷撂下了一番話。

“剛剛譚家那管家特地來解釋,說是從前你幫譚夫人名下的一家脂粉鋪子拉過幾回生意,他對你感激涕零,剛剛不過是忘乎所以,這才一時失言,把平日裡的稱呼都給帶了出來。原來你在京城當中手眼通天,還有這樣的面子,遊七爺三個字倒是名副其實。”

遊七簡直覺得這解釋比抹黑誹謗還要恐怖,一時臉色發白。眼看張居正就這麼放下了簾子,再也沒有隻言片語,他只覺得渾身半邊冷半邊熱,直到轎子前行了好幾步他才趕緊追上。等到轎子停在長安左門,張居正徑直換乘宮中賞下的凳杌入了宮去,遊七正滿心糾結,突然只聽到身後傳來了呵呵一聲笑。扭頭見是張四維,他連忙垂手行禮不提。

“那譚家老管家是糊塗人,剛剛在靈堂那解釋嚷嚷得人盡皆知,也難怪元輔不高興。”張四維輕描淡寫地解釋了一句,見遊七面色發苦,他就意味深長地說道,“倒是那位在譚家幫忙的汪侍御,似乎和譚大公子主僕都很熟啊?”

果然是汪孚林!

即使沒有張四維,遊七也早就把這筆賬算在了汪孚林頭上,此時更是恨得咬牙切齒。見張四維微微一笑,抬腳就要進宮,遊七突然出聲說道:“還請閣老替我在元輔面前多多美言兩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