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薛向沒上來就發飆,便是存著驕敵的心思。
於改委,他是初來乍到,若無充分理由,便對曹陽發難,改委高層的觀感必不會好。
是以,他始終微笑以對,避過曹陽的詰問,卻又綿綿密密地下軟刀子,死活不鬆口,作勢要找徐長樂瞭解情況。
這下,可就擊中了曹陽的軟肋。
他本就對薛向有氣,加之級別和薛向平級,上面還有謝輝煌背書,自覺各方面都佔著優勢,薛向再三摟火,徹底將他這把火點著了,立時便對薛向發了飆。
薛向等的就是這個,曹陽先瞪眼,問題就好解決了。
曹陽也沒想到,入宏觀司個把月不見動靜兒的老實嬤嬤,竟是條毒蛇,不開口則已,開口就要咬死人。
卻說,薛向給曹陽下了最後通牒,曹陽氣得直欲發狂,卻又無可奈何。
口口聲聲說歸結的是他,現在好了,薛向就公事公辦,讓辦完差的曹處長,半個小時之內趕回宏觀司辦公,合情合理,更合乎規章制度。
曹陽便是有再大怨氣也發作不大,這便是官大一級壓死人,兩人官職平級,可偏偏薛向是分管他的領導,拿捏著煌煌大義壓他,除非他曹某人不打算再體制內混了,當著這許多人的面,也只有打落牙齒和血吞。
曹陽重重冷哼一聲,掉頭去了。
薛向瞧也不瞧他,道,“崔書記,蔡司長,您二位自管去忙,我和徐局長談談。”
崔雨聲面現尷尬。說道,“我沒事兒,徐局長說的事兒肯定與我們海天有關。我坐下來聽聽也不妨,說不定還能查漏補缺。幫著領導全面準確地瞭解情況呢。”
這會兒,他心裡真是一陣晴一陣雨,都不知道說什麼好了。
初始,看曹處長的表現,以為這位薛司長在改委也就是個樣子貨,當家不做主,且這薛司長上來的情景,也著實窩囊。
哪成想。這人竟是笑面虎,笑著笑著,一口就把姓曹的吞了。
姓曹的死不死,他崔某人不願意管,可問題的關鍵是,這下可把他給坑慘了,方才可是他說了親自作陪薛司長去視察,末了,又吩咐孫副廠長作陪,在官場上。這就是當眾打領導臉吶。
“海天的問題,是計委和經委協調不一,既然薛司長代表改委來了。那就一道拿個章程吧,我走了,薛司長和徐局長也談不成,一起談談就是,關鍵還是解決問題。”
蔡從法自也不可能走,事關計委價改之推行,今次,既然來了,總得弄出個結果。不然回去如何覆命。
薛向言說要與徐長樂獨聊,不過是拿捏姿態。他來此,同樣是為解決問題的。崔雨聲,蔡從法在此,自然更好。
遣散其餘廠領導,又安排了慕雪妃下到基層,具體地和工人多多接觸,詳細地摸透海天的基本面,薛向則閉門和徐長樂,崔雨聲,蔡從法開起了短會。
沒有爭執,也沒有拍桌子,瞪眼睛,在薛老三的循循善誘之下,會議開得很順。
照例是崔雨聲和蔡從法率先發言,除了則重點不同,意見依舊驚人的一致。
都希望儘可能擴大計劃外的份額,前者是為推動價改,衝擊計劃桎梏,後者是為了漲價,多賣些錢。
徐長樂見薛向不似曹陽那般,不願接這燙手山藥,只希望快些走完過場,便也放下心來,掏心掏肺地道,“蔡司長和崔書記的話,不能說不對,但要麼是急於求成,要麼是為一家之利,何曾考慮海天這一發之動,整個宏觀經濟的全身之搖。海天現在保留的兩成計劃外供應,已經是突破界限了,若是再增加,後果不堪設想。”
蔡從法放下茶杯,鞋了徐長樂一眼,就是聽不得他這唯恐天下不亂的論調,冷聲道,“不就是多給計劃外三兩成麼,怎麼就要天下大亂了,去年開始計劃外供應,計劃外的豬肉也不過漲了百分之二三十,不要肉票了,我看廣大人民群眾歡喜得狠了,購買很踴躍嘛。”
崔雨聲道,“蔡司長所言極是,我們廠子供銷部,可是搞過市場調研,京城市民對開放計劃外供應,贊成率高達百分之九十九,群眾的呼聲證明了一切嘛。”
徐長樂譏道,“群眾不僅巴不得買肉不要票,更希望買肉不給錢,崔書記,這種呼聲能證明什麼?”
崔雨聲被噎了個臉紅脖子粗,薛向很喜歡這種討論問題的氣氛,插言道,“長樂局長,還是上正題吧,說實話,我這次來,就是了解情況的,有什麼問題,你直言吧,我這邊會如實記錄下來。”
徐長樂點頭,道,“您放心,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