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沒有誰會永遠在誰身邊。存安坐在那裡,雙手交叉緊緊將自己抱住,在她23歲的生命裡,她第一次感覺到一種無處可藏的孤單。
存安回到家的時候,溫遠陌還沒有離開,他知道她會回來,他也知道她會跟他回穆家,儘管她很倔強,也很聰明,可是23歲的她在37歲的他面前,仍然透明的像一杯清水。
存安料理完父母的後事,就跟溫遠陌離開了九江,老屋子裡的東西她沒有動,她知道自己遲早有一天還會回來的。她隨身帶了一張小小的全家福,放在錢包的夾層裡,是她的全部。
他們回程依舊乘坐穆席天的私人飛機,存安一語不發的坐在位置上看著窗外,外面雲朵潔白,連綿起伏,她想,爸爸媽媽會在某一片雲後面看著她嗎?
溫遠陌坐在她的對面,看著她那張由於努力剋制而更顯線條僵硬的臉龐,忽然想起那天剛剛見到她時,她那種可愛的莽撞與天真的固執,那個時候,她的表情那麼鮮活;不過幾天時間,她像換了一副臉孔,雖然只是二十出頭的女孩子,看起來卻像極了年近六十的穆席天,不止是五官的形狀,更是那種剋制的表情,只除了一雙眼睛;唯有那雙眼睛,即使是在悲傷與仇恨的浸潤之下,卻依然有一種脈脈含情的脆弱,讓人清楚知道,她仍然只是一個孩子。
溫遠陌在座位上,將身子探向存安,輕輕的說:“存安,我帶你回去,只是想你能夠被保護,不希望你想著報仇,你懂嗎?”
存安沒有說話,她不想欺騙溫遠陌,但是也不想跟他說太多,他始終是穆家那邊的人,她不能不留個心眼。
溫遠陌見她不說話,從她膝蓋上拿過她的手,輕輕握住,看著她的眼睛,溫和而堅定的說:“存安,人的一生,有許多事情都不是自己能控制的,如果我們失去一件再也找不回的東西,那麼我們應該想的是,至少我們曾經擁有過。”
存安冰涼的雙手被他溫暖的大手緊握著,不是不覺得安慰,可是她搖頭,“你之所以這麼說,是因為你沒有失去過。”
溫遠陌的眼神忽然一暗,很快又恢復正常,他柔聲說:“存安,你很年輕,你的日子還長。答應我,不要做傻事。”
存安凝視他許久,終於問:“穆席天知不知道他的孩子害死我父母的事兒?”
溫遠陌放開她的手,坐回自己的椅子,說:“第一,從今往後,你要叫他爸爸,而不是穆席天;第二,即使他知道,對你也沒有幫助,因為存茂存芳同樣是他的親生子女。”
“跟我講講穆家。”
溫遠陌知道她遲早要問,“穆家現在加上你,一共有七個人,穆席天,穆存茂和他的妻子黃丹妮,兒子穆宇,穆存芳和她的丈夫馬富成。穆家擁有天穆集團,穆家人全部在天穆任職,相信不久你也會進去。”
“穆席天既然已經有了兒子女兒孫子,為什麼還要找我?”她的語氣裡有隱隱的憤怒,說完又忽然擺手,“算了,我知道你那一套說辭,我對他的故事沒興趣。”
溫遠陌不說話,只是又一次看了看她,眉目清晰,表情溫和。
存安突然又問:“你也在天穆集團任職嗎?”
“是的,我接任天穆總裁一職不到半年。”
存安驚訝,“你是總裁?那穆席天呢,還有穆存茂和穆存芳。”
溫遠陌溫和的笑了笑,“穆叔是董事長,集團仍然在他的掌控之下。總裁主要是做執行工作的,相當於外資企業的CEO。存茂與存芳都比我年紀小,在天穆的時間也沒有我長,大集團的管理需要更豐富的經驗。另外,存茂,丹妮,存芳,富成分別管理集團旗下的能源,服裝,紡織,和投資公司。”
存安大致明白,天穆是一個很典型的家族企業,所有重要位置皆有家族內部人事任職,不過溫遠陌的身份也實在特殊。她問:“我進去會做什麼?”
“我跟存茂存芳都是讀完書進天穆從小職員做起的,我想你應該也不會例外。”
存安想,如果是這樣,那麼她要怎麼報仇,她什麼時候才能有能力跟存茂存芳抗衡。
不過她又想到了一個問題,“聽你這麼說,穆家也待你不薄,你為什麼要把存茂和存芳害我父母的事情告訴我?”
溫遠陌專注的看著她,眨眼之間,似乎有千言萬語想要訴說,然而他卻只說:“恐怕我告訴你原因,你也不想聽。”
“你說。”
“我自小寄養在穆家,倍受冷眼,直到你的親生母親安然出現,穆叔讓我過去跟她住了一段時間,那段日子,她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