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勝聞言不由一愣,良久才將郝思文拉到一邊,小聲的道:“二哥,我知道你的意思,當今天下君昏臣奸,奸黨當權,禍國殃民,確實如梁山軍討趙檄文所說,我心中盡知。”
頓了頓,他沉重道:“但越是如此,在這個時候,大宋就越是亂不得!那林沖不是說北面女真已經崛起了麼?兩萬女真蠻子就擊敗七十萬遼狗大軍,不出數年女真就會南侵。
在這種時候,梁山軍傳檄天下,扯旗反宋,到時候兩邊打得兩敗俱傷,豈不是讓北面的女真蠻子撿了便宜?
再者說,你我雖鬱郁不得志,好歹食祿多年,如今國家有難,又豈可置之不理,不為國家出力?”
郝思文搖頭道:“兄長是個明白人,難道還看不出,當今官家是個甚麼樣的人?他所寵信重用的都是甚麼人?蔡京,楊戩,朱勔等人是怎麼巧取豪奪,肆無忌憚的搜刮民脂民膏的?
別的不說,就說這臨時拼湊出來的一萬五千都門禁軍,都糜爛成甚麼樣子了?竟全都成了高俅老兒的家奴苦力,每日只是為他廣修私第,充當苦役,已經一年多不曾操練!就這樣的軍隊,難道兄長認為靠他們能擋得住女真鐵騎?”
關勝臉色肅穆,長久才道:“難道梁山軍就能?大宋的問題是不少,可至少大宋還有西軍,還有億兆百姓,官家雖然不明,但至少目前為止,大宋還在對外擴張,收復失地。
現今西軍已經佔據西賊的朔方之地,三面包圍興慶府,不日就將對西賊發起總攻,一舉滅亡西夏,這個時候大宋亂不得啊!”
其實關勝還有一句話沒說,那就是他家祖上世代忠良,為天下百姓所傳頌,他身為宋臣,如何肯做個不忠之人,毀了祖上名聲。
郝思文深知關勝心思,一旦認定的事,九頭牛也拉不回,也不再跟他講道理,而是道:“只是現在梁山軍殺了過來,我們能打的贏嗎?”
關勝一下沉默了,對梁山軍他雖不熟悉,但從梁山軍戰無不勝的戰績,還有唐斌寄來書信中那種發自內心的驕傲和誇讚來看,關勝還是能想象,梁山軍的戰鬥力有多強,紀律有多好。
半響,關勝還是堅定道:“盡人意聽天命罷了,我相信梁山軍這次就算殺過來了,人數也不會太多,最多是輕騎兵以襲擾為主,我們穩紮穩打……”
然而話尤未說完,就聽西面宋軍後隊方向突然傳來一聲雷鳴般的響聲,關勝抬眼望去,就見西面的天空一下炸開一朵巨大而絢麗的煙火,與此同時,東面的天空也傳來一聲巨響,一個巨大絢麗的煙火在半空中炸開。
關勝凜然一驚,他一下想到一個可能,旋即又有些覺得不可思議,但鑑於林沖一向膽大包天和出人意料,卻讓他不得不做最壞的打算。
“敵襲!全軍列陣,備戰,有敢拖延者,殺無赦!”
關勝大急,立即叫來親兵,去往各個軍陣傳達命令,全軍戒備的號角吹了起來。
這個時候,饒是這支隊伍再如散漫遲緩,訓練水平低下,也立即緊張萬分的運轉起來,只是這效率嘛,就不說了。
一萬五千京東道,河北道的禁軍還好一些,雖然有些亂,但好歹勉強做到了各歸各隊,開始結陣而站,但一萬汴梁都門禁軍就有些慘不忍睹了。
要知道古代行軍,人數一過了萬,那隊伍綿延起來就至少有三四里,人數再多一些,綿延上十里也是可能的,這個時候的軍隊是最危險的,所以在猝然遇襲的時候,能否快速集合,列成陣勢,就是考驗一支軍隊是否精銳善戰的一個重要標準。
但顯然,這一萬都門禁軍是不合格的。
他們一年多的時間都不曾操練過,而且平日裡也都是三三兩兩作為苦役在各個工地,各家工坊,在汴河碼頭充當勞役苦工,根本是兵不知將將不知兵,而且又是臨時拼湊起來的,未曾磨合。
平日裡,、慢騰騰的安營紮寨倒也沒什麼,但這個時候猝然遇襲,心慌意亂的情況,這群都門禁軍就一下亂了,沒頭蒼蠅也似亂撞,將軍找不到自己計程車兵,士兵也找不到自己的將軍,吵吵鬧鬧擠擠攘攘的,只把關勝看得直瞪眼,卻毫無辦法。
也就在這時,就聽正西方向一陣急促的馬蹄聲傳來,片刻之後,正東方向同樣馬蹄轟鳴,關勝悚然一驚,額頭上的汗就出來了。
這時郝思文已經領命前去統帥後隊,關勝咬了咬牙,親自點起三營京東河北道的騎兵前往迎戰,為步軍列陣爭取時間。
於是,很快的,關勝就見到了率領一千多騎兵衝殺過來的林沖,以及被生擒,綁住雙手押在馬上的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