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任。」丹尼爾回過頭來看著亞當。
亞當知道必須誠實以對。他深深吸一口氣後說:「你來這兒的第三天晚上,我喝了你的血。當時你躺在我的懷裡,和我
纏綿。我嚐到了歐奇對你做過的事,我想要把那段記憶刪除。我以為我可以把記憶完全吸走,從你體內抹除。當我困綁
你的那晚,我又試了一次。可是卻沒辦法把它刪除乾淨:這是不可能的,即使心裡已經不記得了,可身體卻還是忘不了
。
「我只是想要保護你。我自知沒有立場做這樣的決定,可是我剋制不了。他沒有死,雖然是受了折磨,但沒有生命危險
。如果你原諒我,如果你還可以信任我,我會把歐奇帶去警察局投案。」
「你也要去自首嗎?」
亞當點點頭。「如果這是你希望的。」
「讓我想一想。」丹尼爾雙手環抱在胸前,在靠背長椅上落了座。「能不能讓我一個人靜一靜?只要一點時間就好……
」
「當然。」他看見愛人坐在椅子上縮著身體,也看見了被主人遺棄在身旁的那把康亞斯彎刃大刀正微微閃著光。
「丹尼爾。」他提醒著。「那把刀你打算怎麼處理?我猜大教堂的管理人現在一定急的像熱鍋上的螞蟻。也許我們應該
一起去警察局自首。」
丹尼爾慘白了臉,驚慌失措地猛轉過身去看那把沉重的大刀。「天啊,我幾乎把它給忘了!真不知道我腦子在想什麼─
─我不是故意要傷你的,只是……」他用力搔著頭,刺蝟頭又更亂了。「真該死!我會把它拿去還的。天啊,我要怎麼
解釋啊?」
「還是我拿去還罷。」亞當果斷地說。連自己都感到訝異。他不喜歡那把大刀,刀顯然也不喜歡他。但不管怎麼樣,他
還是把刀從椅子上拿起。刀尖朝下,覺出刀的力量在搔著他的手。
他對丹尼爾綻放微笑。「我會把大刀和歐克·漢普頓都處理好。你在這兒等我回來。不許再逃跑。我們兩個都不許。」
丹尼爾迎上他的目光,微微點了頭表示同意。「我會等你。」
* * *
自從亞當離開後,城堡顯得異於尋常的安靜。
丹尼爾走到戶外,拖著腳走在碎石子路上。在這兒他覺得安全,即使夜色悄悄降臨,吹在身上的寒冷海風略微刺骨。他
身體倚著車子,抬頭去看要塞,看見北塔被夕陽拉出一條長長的影子,緩慢地爬上禮拜堂的窗戶。
在亞當走了之後,他在禮拜堂裡逗留一小段時間。裡頭的氣氛在他獨坐時發生了微妙的變化,一股緊張好似潮汐一般持
續上升。雖然他不再聽見鐘聲,但取而代之的卻是低沉的絲絲耳語,聽起來好像是克里斯汀·伊黎,等到他站起身走到
墓穴旁,耳語就停了。
他靜靜站著,目光落在銅製銘牌上,然後聲音又出現了。這一次不是耳語,而是一般的語調,操著柔和口音的英文,雖
然丹尼爾無法辨識是哪個地方的口音。
你會成為我們的繼承人,丹尼爾·康亞斯。你是我們的一份子。你是值得的。
他環顧四周,視線從《死之舞》上的麻瘋病人轉移到三個死人,沒看出什麼不對勁啊。正當他移動腳步要離開時,才注
意到壁畫上的三個活人不知在什麼時候已換了姿勢。
丹尼爾朝著他們走過去,仔細觀察一絲一毫的改變。三個活人不再看著三個死人,也沒有逃避現場的動作,而是並排站
在一起,齊齊面朝壁畫外,彷佛對他作出呼籲。他們一臉的平靜,橫幅上已經沒有言詞,是一片空白。
正當他在肚裡思索這代表什麼意思時,就聽見遠處傳來鐘聲。這一次他很肯定是來自村裡的聖愛登教堂。鐘聲把他拉回
了壁畫外的世界,他從畫上移開視線,轉而去看禮拜堂。一想到這個地方可能歸他所有,他就激動起來。這誘惑像一尾
蛇,一溜煙鑽進胸腔內,緊緊纏住他的心。
他幾乎是馬上就拒絕了誘惑。他要城堡做什麼呢?它已經帶給亞當夠多麻煩了──然而,會不會是因為亞當不是真正的
繼承人而只是臨時代理人?也許城堡和裡頭的居住者會為了自己而守規矩不鬧事,因為自己擁有純正的血統……
丹尼爾不知不覺想到了這上頭,頓時感到既驚訝又羞愧。他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