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海手中的星星索,卻與任何一種長索都不同。
因為星星索不軟。
因為星星索太長。
因為星星索刀劍不傷。
劉海心裡砰砰亂跳,他想到這三條特點,信心漸漸又回來了。
惟有與眾不同的兵刃,才會使敵人防不勝防。
星星索就是這樣一種兵器。
星星索的太硬可以由其太長來彌補。比如一節竹筒永遠是風吹不彎的,而一根竹子卻能在風中搖曳如多姿的少女。
那是因為竹子比一節竹筒長了幾個十倍的緣故。
而星星索就比一般長索長了兩倍不止,更何況星星索並非很硬,只是相對一般繩索硬了一些。
星星索太長,可由它的太硬來彌補,這是相輔相成的。
太長的東西,很難使它飛向空中。你可以甩起兩丈長的繩索,卻甩不起二十丈長的。
但如果繩索硬一些,效果就不同了。
柔軟的東西是靈巧的。一條軟索,你可以抖起許多索波,一條硬索則不然。
硬的東西是笨拙的,然而拙也並非不能勝巧。
關鍵在於使用者的心靈。
劉海的心活潑潑的。
活潑潑的心靈,便如雨洗後瓦藍透明的天空,豔陽在白雲上鍍了層金邊,輝煌之極。
活潑潑的心靈,便如清溪淺流中的歙忽游魚,愉快地打著旋兒。
活潑撥的心靈,便如你從清晨的晨光中,聽到隨晨風飄進的麻雀的嘰嘰喳喳。
活潑潑的心靈,便如這個夏夜,涼爽溫和,蛙鳴很遠很遠,而星星很近很近。
劉海不禁笑了,這是三個月來他第一次笑。
一顆活潑潑的心,對於周圍的任何異動都能察覺到。
劉海已經察覺到有人輕輕移了過來。
星星索就在手上,也有一顆活潑潑的心。
“劉海。”
聲音很輕,輕得像說悄悄話。
劉海不出聲。那人在他身邊三丈外停住了,而長索的尖端,正在那人身邊不遠。
“劉海。”聲音稍稍大了些。
劉海晤了一聲,沒說話。
“咱們……談談好嗎?”
能聽出來,來人是吳星,或叫梅琳。
劉海坐起來:“談什麼?”
吳星沉默了。她沒法開口。
“要沒什麼談的,你回去睡吧。我也要睡了。”
劉海心中的安寧被她打亂了,劉海心中的怒火又衝上來了。
沒有這個踐女人,戀兒便不會死去!
他恨吳星,恨不能把她撕成碎片。
“我想問問你,你的武功這麼高,是跟你爹學的嗎?”
看來吳星不準備走了,她確實想好好談談。
劉海無奈地道:“是的,但我比我爹武功高明一些,這沒什麼可奇怪的。”
吳星幽幽道:“你是個武學奇才。你爹的武功我是見識過的,想不到你竟能化腐朽為神奇!”
“武學一道,並無腐朽和神奇之分,再高明的劍法由一個武功低微的人使出來,也是腐朽;再平淡的招勢由高手施展起來,就是神奇。關鍵在於人本身。”
劉海心平氣和地侃侃而談,好像他根本不恨這個站在他面前的女人。
“劉……劉海,可以……讓我……過來嗎?”
吳星有些怯生生的。這可怪了,吳星什麼時候害怕過?
劉海有些為難,但答應了:“有什麼不可以的?”
吳星緩緩走了過來,立在他身邊。
“我……可以……坐下嗎?”吳星的聲音很澀,澀得像雨後的濁水流過草地。
劉海火上來了,一跳三尺高:“你坐吧!”轉身就走。
“你……別走,我不坐了!”吳星急忙退了幾步。
她這一招,可讓劉海沒想到。
以前的吳星,永遠是不退讓的,可是這次不同了,因為什麼呢?是什麼使她發生了這麼大的變化?
劉海很快想起了,因為劉海今天出手驚人,吳星感到害怕了。她害怕他會殺她。
“還是你坐這個吧,我坐地上好了!’”
劉海火消了,一屁股坐在地上,坐在泥濘之中。
吳星遲疑地望著劉海,她實在想不通劉海是個什麼樣的人。
“坐吧!你要不坐,我這泥地不是冤枉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