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廉搖頭:“這沒有什麼。我信得過你,上回我來,你就做得很好,讓我頗有相識恨晚之感。”
珍娘見程廉句句雙關,且又是這個尷尬的時刻到,心裡大約有數,於是陪笑道:“老爺說笑了,小女子哪裡配得上這樣的話?老爺高抬,恕不敢受。”
程廉雖叫愛火衝昏了頭,可他到底不是個市井無賴登徒子,因此聽珍娘有意推脫,便暫時收口不提,只說徐公公的事,
珍娘將選單如何說了,連重頭蟹宴一事也詳細說明,程廉大笑撫掌:“也虧你想得出,從陽澄湖運來?徐公公這回可有口福,連我在京裡時,到這時候也極念想此物的,周圍水田雖有,到底不如陽澄湖的正宗。”
說罷深深看進珍娘眼裡:“姑娘辛苦了,怪不得一見就覺得好像瘦了。”
珍娘忙躬身說應當的:“這地方承蒙夫人出資,我做不好,也對不起夫人,也對不起老爺。”
程廉聽她提到夫人二字,臉色頓時不太好看起來,半天勉強一笑:“以你的聰慧伶俐,怎會不知我跟夫人的事?反這時候提起掃興的事來?”
珍娘依舊保持恭謙的姿態:“乾孃於我有大恩,將我從個農女提攜到現在的地步,別的事我不知道,可這個恩情,斷不敢忘。”
程廉不由得冷笑:“她本意是為她自己,可不是為你!你是真傻還是裝傻?看不出她在你身上用計麼?”
珍娘抬起臉來,燈下,密密的長睫陡地掀起,露出了那對點漆似的靈動雙眸:“不管夫人是何具心,對我而言,結果是好的。不管夫人心裡是想害我還是想毀我,最終我能站在這裡,還得謝謝夫人,程老爺您覺得呢?”
程廉忽然說不出話,不知是被那眼光看的,還是理虧。
好在虎兒送茶上來,氣氛方才有所緩和。
珍孃親自給程廉斟茶:“知道老爺喜歡花茶,這是我自家窨的,請老爺試試。”
程廉的聲音溫柔起來:“你做的,我一定喜歡。”趁著拿杯子,手掌便向珍娘柔荑移去。
珍娘敏捷地抽了手:“老爺小心,水燙!”
程廉半是惱火半玩笑地道:“我倒不怕水,是有人太過刁鑽!比泥鰍還滑!”
珍娘裝沒聽懂,自管自地指著托盤裡的一隻雕花漆盒道:“這裡頭是今年新出的山藥糕,有蓮蓉的,也有玫瑰的,是我孝敬乾孃的。”
程廉不滿地看她:“怎麼又提那個人?你明知我不喜歡。”
珍娘心裡冷笑一聲,眼睫一掀,唇角笑容不變,眼底卻有冷光閃過,語氣亦是變冷:“老爺和乾孃是一家的,看見老爺我怎不想起乾孃?”
程廉真的生氣了,拂袖而起:“你是成心還是故意?明知我來不是為她,是為,是為。。。”不知怎麼的,本來想好的話,到了嘴邊卻陡然說不下去了。
珍娘眯了眯眼睛,隱去眼底的一道幽冷銳光,慢慢退到雕花窗前,懶懶勾唇笑道:“我知道老爺為何而來,不過這事以前不行,現在還是不行,將來,也一樣不行。”
程廉沒想到她這麼幹脆,自己這麼突然地被拒絕,這在他一帆風順的人生確是難得一見的挫折,不由得惱羞成怒:“為什麼不行?老爺我是身家也有,面貌自問也不俗,雖說年紀比你大了些,可這有什麼?兩情相悅與年歲無干!”
珍娘嘴角的笑意越深:“兩情相悅確是與年歲無干,可這事只是程老爺您一心所念,哪來的兩情?我的心不在您身上,您難道不知道麼?“
一直以來程廉掩耳盜鈴的行為,終於遇到了瓶頸,自欺欺人玩不下去了。
程廉沒想到珍娘半點沒猶豫,不拖拉地直接將這話說出了口,一時間臉也漲紅了,幾回張口,最後憋出一句話:“你好大的膽子!”
珍娘又是一聲冷笑。
怎麼?軟的不行您又換硬的來了?
“老爺問我,我便實話實說,若欺騙老爺,也一樣是罪,反不如現在這樣痛快呢!”
面對程廉的怒容,珍娘絲毫沒有懼色,昂起小巧的下巴,秀逸無雙的眉宇間一片灑脫。
正文 第271章非到手不可
程廉看著對面那張冷淡如霜的小臉,又是羞惱,又是不服,可最終還是敗在一個喜字上。
他是真心喜歡她,這毛丫頭也不知哪裡好了,每每見著,總能讓他心生喜愛,因此他不願再放她在湛景樓了,想藏在家裡,好比一件愛物,不願在外與人分享,寧可獨食。
可偏生她是這麼個倔強的性子,程廉心裡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