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不妨告以實情,其實早在家宴前幾日,武賢儀便有意相請吾,代涼王、汴哀王向陛下請旨賜婚,因吾顧忌不妥,畢竟,涼王、汴哀王生母乃武賢儀。時,逢至家宴上,武賢儀一意幣重言甘,天顏咫尺,吾唯有一說,倒也未直白說提,不知怎地,陛下似無意於此,事後吾思來想去,雖覺其中另有隱情,但也不便多加過問,暫且也不了了之。且不知,姊有何高見?”
江采蘋刻意細細慢慢的詳述了番,只待武婉儀作何說辭。前刻一步入婉儀宮,江采蘋便發現,武婉儀儘管一副病怏怏之態,卻是和衣臥於寢榻上,且妝顏細緻,說白了,可見即便身體上所患的病再重恐也不及心病重。哪有人病重的連床都已爬不起來,卻還如此的衣妝整嚴,無疑是明知有客要來。
燈不點不亮,話不說不明。是以,對於剛才武婉儀與翠兒之間上演的一場苦情戲,江采蘋大可全不介懷,人家惺惺作態,儘可惺惺相惜還之,偏就不怕以德報怨。但武婉儀費此周折,既存了心思有話要說,明人面前不說暗話,今兒個便索性說個敞亮為宜。算上武婉儀前兩次動的心計,事不過三,下不為例,下一次江采蘋斷不會再為人呼之即來。
正文 第249章 端緒
江采蘋與武婉儀坐於殿內說話的工夫,彩兒已是把邢御醫請至婉儀宮,雲兒、翠兒受命恭候於外,一見彩兒帶了邢御醫來,未敢耽擱,即刻虛禮做請邢御醫入殿為武婉儀把脈。
“微臣參見江梅妃、武婉儀。”且見著江采蘋之面,邢御醫先行依禮行了禮。先時彩兒去尚藥局請其來婉儀宮時,著實叫其犯躊躇,箇中原由不言而喻,婉儀宮乃一處“冷宮”之地,早年武婉儀即被禁足宮中,當年李隆基曾有聖諭在先,未經聖允,任何人不得擅入婉儀宮,凡違者一律嚴懲不貸。
是以,今日彩兒言說是奉了江采蘋之意特來相請至婉儀宮走一趟,卻又無李隆基的旨意在手,尚藥局的太醫個個推諉,唯恐避之不及。因之前邢御醫曾為江采蘋請過幾次脈,說來勉強算得上有分交情可言,故,彩兒愣是好說歹說才把邢御醫一路給生拉硬拽來婉儀宮,為此委實費了不少的口舌與氣力。
“免禮。”江采蘋頷首抬了抬袖襟,未加贅言,徑直開門見山道,“勞煩邢御醫走這趟,還請快些為武婉儀把脈。”
邢御醫這才起身步向前,跪於榻前為武婉儀請脈。現下來都已來了,有罪也罷無罪也罷,醫者父母心,只有盡力一試。
搭過脈息,邢御醫後退兩步,躬身拱手道:“武婉儀是舊疾,時,時氣多變,又染了風寒在身,微臣多開幾服藥,吃幾日後觀成效,再行開方子。”
見江采蘋看向自己,武婉儀蹙眉付之一笑:“吾這身子,也不是一日兩日了,看來看去都一個樣兒。反卻未少白瞎了那般多湯藥。”
江采蘋輕撫上武婉儀細指,柔聲道:“怎地說這傻話?身子可是自個的,怎可不愛惜?”凝眉嗔畢,環目邢御醫,“邢御醫妙手仁心,即便是疑難雜症。假以時日,未可知就研不出良方。”說著。交代向彩兒,“汝且隨邢御醫去尚藥局取藥,回頭及早熬了,也便端來好讓武婉儀服下。”
“是。”彩兒痛快的應了聲。與此同時,邢御醫於下請辭道:“倘使江梅妃別無它吩,微臣先行告退。”
江采蘋霽顏相向道:“有勞邢御醫了。雲兒,代本宮相送邢御醫出門。”
“奴與彩兒一同跟邢御醫去取藥。”這時,翠兒徑自從旁請示出聲,並朝江采蘋屈了屈膝。“有江梅妃留在此照拂婉儀,奴十為安心。”
端量眼翠兒,江采蘋抿唇而笑:“如此再好不過。彩兒平日粗手大腳慣了,差其一人去。吾還真不怎安心。煩請邢御醫少時將所開方子細與翠兒說道下,以便這幾日翠兒為武婉儀按時按量的煎藥。”嘴上未說,心下卻已一目瞭然,翠兒倒是個多心機的,但話又說回來,各為其主,實也無可厚非。
邢御醫默然應承下,翠兒與彩兒同是隨之一併恭退向寢殿外,翠兒隨手將門扇掩合上。一時間殿內只剩下江采蘋、武婉儀以及雲兒三人。
片刻寧謐,江采蘋挑目窗外漸沉的天色。看眼雲兒。溫聲道:“前刻從庭院中步來,吾瞧著庭中有些地方堆了不少的枯枝敗葉。姊身邊有且只有翠兒一名使喚婢子,平時只怕忙不過來,騰不出手打掃庭院,往後裡風高霜重,汝且去幫著拾掇下,且待翠兒、彩兒取了藥回來,入內通稟聲即可。”
“是。倘使娘子有旁事差咐,喚奴便可。”雲兒緝手朝江采蘋、武婉儀一一禮畢,垂首恭退向門外。
見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