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秦墨也算是老朋友,雖然當年那部戲一排演完他們就沒了聯絡,但說起來還存了幾分故人情。這麼一想她便覺得,和對方吃飯也不是什麼難熬的事情。
秦墨是個有巨星光環的大人物,他選定的吃飯地點通常都很隱蔽。他帶白忻卉去的是家粵菜館,門臉兒不大,在一條僻靜的小路上。開車經過的人往往會將其忽略掉,只在去過的熟客才會特別留意到。
那家餐館雖然從外表上看起來毫不起眼,內裡包廂的裝修卻是精美絕倫,延續了大部分粵菜館特有的精緻與奢華。那包廂裡雕花朱漆的餐桌上,鮑參翅肚擺得滿滿當當,乍一看真讓人有種不太方便下筷子的錯覺。
白忻卉雖然出身在官家,從小到大吃的用的都是上品,請她吃飯的那些叔叔伯伯們,隨便一個拉出來頭銜都大得嚇死人。普通老百姓一輩子也未必能見得著一個,她卻已經習以為常。
但那些人雖然身居高位,吃東西卻很簡單,一般不搞這種虛榮而繁華的東西。倒是她這一輩的小年輕,有幾個很喜歡擺派頭講場面。只是她極少與他們接觸,自然也不怎麼會去胡吃海喝。
秦墨此刻的做派,真讓她覺得有些刻意。但他這種刻意又讓人生氣不起來,就像是個小孩子在那裡胡鬧,你也不好意思衝他發脾氣。更何況他還一口一個“學姐”地叫著,語氣謙卑恭敬有禮。在現如今的這個娛樂圈裡,還哪裡找得出第二個如此有涵養的藝人?
吃飯的時候,白忻卉其實有點怕秦墨舊事重提。剛剛關於她手上沒有戒指這個問題,她還沒來得及回答,劉哥他們就回來了。這會兒包廂裡就他們兩人,這要是他再問起來,白忻卉還真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秦墨卻像是已經忘了剛才那個令人不愉快的話題,轉而開始談起別的。他們兩人在學校裡的時候,其實接觸非常少。不是一個系的,也不在同一個年級,雖然一個漂亮一個帥氣,倒是從來沒發生過年輕學弟纏著美貌學姐不放的事情。
於是他們兩人的話題,只能侷限在當年的那場大戲上。白忻卉仔細想了想,突然問道:“我當年聽說,你好像在劇團裡交了個小女朋友,是低年級的學妹,有這事兒嗎?”
秦墨摸了摸鼻子,頗有些不好意思:“這種陳芝麻爛穀子的事情,學姐你還記得啊。你覺得我們還有可能在一起嗎?”
“應該不會,你這樣的人……”
“我是什麼樣的人?”
“一眼讓我看穿本質,去演男主角的那種人。”
秦墨哈哈大笑起來:“那我還算走運了,至少沒讓人給一刀捅死了。”說到這裡他不由停頓了一下,像是突然大發感慨:“不過話說回來,負心漢這種東西,讓人給捅死也算是正常了。”
他這話像是無意間發出的感嘆,聽在白忻卉耳朵裡,卻覺得相當刺耳。她一下子就想起了段輕哲。這個男人應該也算是個負心漢了。和她結婚的時候,辜負了他的前女友,和她離婚的時候,又辜負了她這個合法妻子。
這樣的一個男人,如果把他的事蹟寫出來放到網上去的話,一定會成為萬千網友唾棄痛罵的物件。搞不好還會被人肉搜尋,直接把他的祖宗十八代都放到網上去。
白忻卉仔細思考了一下這事兒的後果,覺得那會相當嚴重。以當今網友對官二代的仇視來看,像段輕哲這種根正苗紅,祖上三代都是位高權重的高官的子孫,簡直就是最遭人唾棄的那一種。哪怕他們是良民,好好走在路上,說不定也會被人送幾個白眼,在他的身後吐一口輕視的唾沫。
白忻卉坐在那裡胡思亂想,嘴角不由就帶出了幾分笑意。秦墨正想問她想什麼事情這麼好笑,手機卻突然響了起來。他拿起掛在旁邊椅背上的羊毛外套,摸出個手機來接聽。白忻卉就坐在他旁邊,聽得電話裡似乎是個女人在說話的聲音。背景聲音似乎有點嘈雜,聽不清對方在說什麼。
秦墨似乎一直在聽對方說話,不時“嗯”上幾聲,最後他開口道:“我這會兒正在吃飯,你要不介意的話,就拿餐廳來吧。我就在上次聚餐時去的那家粵菜館。”
他掛了電話後,轉過頭來看著白忻卉,像是在解釋:“公司裡的律師,負責我這次案子的,說有些檔案要我籤,這會兒正拿過來。學姐,你不介意吧?”
“當然不介意。你也別叫我學姐了,直接叫我名字吧。你總這麼客氣,會讓我有一種……”
“什麼,有什麼?”
白忻卉的身子不由自主向旁邊靠了靠,想跟秦墨拉開距離。她想了想,找了個聽上去不那麼尖銳的措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