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表已經能淡看死亡。
離開祀泉兒的家之後,他們並沒有就此散去,而是坐在村口的那顆老槐樹下面,圍攏在一起,彼此間沉默著。大家心裡都在想著一件事情,心照不宣。劉福笑了笑問:“會有遺憾嗎?”
那個扮作貨郎的密諜點頭道:“如果組率大人跟咱們一起死了,才遺憾。”
他笑著,眼神明亮:“雖然下輩子她註定做我的新娘,但我並不急著遇到她。如果她這輩子活的夠久的話,說不定下輩子我會錯過她呢。但那不是遺憾,想想,是一件很令人喜悅的事。”
祀常點了點頭道:“那就下下輩子吧,如果她下下輩子投生作了男人就好了,咱們就和她結拜為兄弟。”
劉福道:“做兄弟?”
他看向天空那一輪明月:“這輩子,她已經咱們的兄弟了!”
六個密諜,被數百名周軍團團圍住。他們在數百敵人圍困中,最後一次握緊了手然後輕聲的問袍澤的姓名,是的,他們都來自監察院三處,而且在一個城市中潛伏了半年,但是他們卻並不知道彼此的真實姓名。得到答案後,他們笑著點頭,告訴袍澤自己已經把他的名字記在心裡,永遠不忘。
永遠是多遠?
是在死亡的一瞬間嗎?還是永生永世?
六個人,悍不畏死的對數百周軍發動了反衝鋒。這也是他們昨夜商量好的,即便死,也要拉上幾個敵人在黃泉路上作伴。這就是男人和女人的區別,祀泉兒昨夜已經準備好了自殺,而他們,準備好了拼殺。
就在袍澤們相繼倒下之後,祀常忽然發現大車下的祀泉兒,有一條腿露在外面。他心裡一急,想也不想就朝著那大車衝了過去。他的手裡還舉著火把,那些周軍以為他還想繼續放火,至少有十幾個人追著他殺了過來。祀常猛然想起,自己這樣衝動說不好會引起周軍的主意從而暴露了組率大人。於是,他故意裝作去點那輛大車上裝載著的東西,卻怎麼也點不著。
車上裝的是糧食,本來就很難引燃。祀常將祀泉兒的腿往裡踢了踢,發現已經看不到之後又衝向下一輛大車。在周軍士兵的眼裡,那個瘋子一般的漢軍奸細因為點不燃那輛大車上的貨物,繼而撲下了下一輛車。噗的一聲,一支羽箭準確的射在祀常的後背上,深深的扎進了他的血肉中。
祀常的身子猛的一顫,腳步逐漸變得踉蹌。噗!第二支箭同樣準確的刺入了他的身體,巨大的力度將他撞擊著栽倒在地。祀常回頭,看向那輛大車下的祀泉兒。他的視線溫柔,嘴角,竟然還掛著笑容。
一名周軍士兵走上來,高高的舉起手裡的長矛,猛地往下一刺!
鋒利的長矛在祀常的後背上一下一下的刺著,血和碎肉不斷的濺起。那名周軍士兵彷彿中了魔障一般,依然一下一下的往下刺著。漸漸的,祀常的整個後背都再也找不到一塊完好的肌肉。
那周軍士兵放下長矛,隨手撿起了祀常的橫刀,他蹲下來,將刀壓在祀常的後頸上比劃了一下,然後將刀高高的舉起!
“快!馬上集合!漢軍攻城了!”
一聲號令在他的身後響起,這名周軍士兵眼神漠然的看了一眼祀常的屍體,嘴角撇了撇,抓起自己的長矛反身往回跑去。漢軍攻城了,一定是和這些該死的間諜約好了裡應外合!他這樣想到,只是卻不明白,被封鎖的如此嚴密,這些奸細是如何與城外的漢軍聯絡的?衛州城已經封了幾個月,難道這些漢軍的奸細,都會飛不成?他們肯定不會飛,因為他們都死了。
祀常艱難的睜開眼睛,他已經感覺不到後背上有什麼痛苦,也感覺不到肚子裡已經被刺的破爛不堪。他能堅持著還沒有死去,不得不說,這是一件很殘酷的事。但是在祀常看來,這卻是一件很幸福的事。他不認為自己還能得救,他之所以感到幸福,是因為他覺得自己能爬到組率大人的身邊,最後,最後再看一眼她的摸樣。
周軍顯然已經放棄了救火,他們正在集結,準備支援城牆上的防守。
祀常動了一下,然後吐出一口血。隨著血出來的,還有一些內臟的碎塊。他咧了咧嘴,知道自己已經快要死了。很難想象,他居然還能慢慢的往回爬。隨著的他的爬動,在他的身後留下一道殷紅的血跡。他知道自己的傷已經足夠致命,之所以還沒有死,或許是老天可憐他吧。
爬,這是他人生中做的最後一件事。
再看她一眼,這是他人生中許下的最後一個願望。
可是,他卻不知道自己是否實現了願望。在爬出去沒有多遠之後,他的視線變得漆黑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