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一道使力,將人拖出殿外。
張轅看著龍案上的燈光離自己越來越遠,突然感到死亡將臨的恐懼,忘情呼喊道:“陛下,以後奴婢不在身邊,請保重龍體,夜涼多加衣,天熱少貪涼……”聲聲動情,感人肺腑。
然建宏帝全程面無表情,待人遠去,才譏嘲道:“人之將死,還演得一手好戲!”
俞雙喜默然地呆立在旁。
建宏帝張了張嘴,似乎有些不習慣沒人附和,頓了頓才道:“別用司禮監,移交大理寺速決。”
俞雙喜這才道:“奴婢遵旨。”
*
張轅及其黨羽被撤職查辦的訊息以皇宮為中心,飛快地向各處發散。
從皇子到君主,張轅侍奉建宏帝多年,在揣摩上意和拿捏分寸上,極有一手,雖因貪婪枉法,曾多次受御史彈劾,但仗著建宏帝的寵信,多年屹立不倒。
然而,就這麼一個幾乎被預設為“非新君不能動搖其根本的權宦”突然落馬了,這背後因由,不得不引人深思、深究、深恐。
一時間,鎬京無預兆地沉寂了下來。
其中,尤以永豐伯府最為安分、沉默。
不過府邸裡面,依舊熱鬧非凡。傅希言作為傅輔的重點管理物件,每天早上都要接受一炷香時間的愛的訓誡:“……總之,這幾日你給我老老實實地待著,別往外跑!”
最終,對話一如既往地以永豐伯的咆哮收尾。
不過傅希言抱怨歸抱怨,卻沒有違反的意思。
畢竟——
最近錦衣衛的工作很精彩,完全不需要下班後的娛樂。
原本,包括楚黨在內的羽林衛眾人對於調去一個新衛,或多或少有些不安。但楚光為了準備啟程事宜,壓根沒工夫理他們,以就近原則,直接丟給金吾衛。
從此,錦衣衛就開啟了與金吾衛“蛇鼠一窩”的快樂生活。
跑操一圈歇三圈,然後跟著金吾衛出去巡邏。
東走走,西遊遊,太陽曬了查酒樓,肚子餓了喝肉粥,日頭偏西立馬走,絕不留當加班狗,人生如此,夫復何求?
唉,只可惜,開心日子不長久。
待欽天監選下黃道吉日,錦衣衛護送三皇子離京便提上了日程,同行的除了皇子府的班底,還有跟去督造皇宮的工部官員。
臨行前,女眷們送了幾身新衣,兩位兄長給的實惠,都是大把大把的銅板和一小撮碎銀子,放在傅夏清做的錢袋裡,掛在腰間,沉甸甸的。
傅希言感動地說:“哥哥,禮輕情意重,銀票更便攜。”
傅禮安微笑:“此去洛陽,千里迢迢,哪能時時入城?小錢更好使。”
傅希言深覺有理,不由懷念起現代的手機支付。只是,以他點亮科技樹的速度,大概要等到下……下下輩子,才可能研究出電纜的外殼吧。
想想就令人絕望。
他的表情實在過於頹喪,讓本能又想訓誡一番的傅輔咽回了沉思一夜的發言稿,連一向不太愛搭理庶子庶女的傅夫人也難得溫情脈脈地撫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