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祈求幫助,而你幫助了他們。”美豔的人魚略顯厭煩的稍微甩了甩他銀白色的長髮,大概對複雜的人性難以理解。“你竟然如此輕易的原諒了他們,傑克.斯帕羅。如果有人類膽敢如此背叛我,我將用髮絲割下他們的頭顱,懸掛於屋樑。”
傑克不知道為什麼後頸有點發涼,他不由自主的摸了摸,沖人魚王子露出個不太真誠的笑容。俊美的小人魚偏袒自己的同族,對人類倒是很心狠手辣。如果他肯把這份殘酷用在斯嘉麗公主身上哪怕一點,也不至於落到要上刑臺剝魚鱗的地步。
“那沒有什麼好生氣的,殿下,起碼對傑克船長來說。他們是為了自保,誰願意出賣自己保護別人呢?噢,別傻了,那種正直的好青年見到了的話一定要遠遠的躲開,親愛的,他們遠比會乾脆的出賣你的人更麻煩。”
海盜嘴裡含含糊糊的發音讓人魚王子的眉頭皺起,他安靜的凝視傑克,等待著他後面的話。
“傑克船長遇到過比那些可憐的奴隸更讓我傷心百倍的背叛,懷特。”傑克船長憂傷的嘆了口氣,即使是這種時候他的語氣也仍然無法令人覺得他是在正經敘述。“不過也多虧了那次背叛,巴博薩那個老滑頭教會我的可遠比海航技巧深刻實用多了。”
王子漂亮的蔚藍色眼睛緊緊盯著傑克,動聽而美妙的嗓音問出的話卻讓海盜瞬間瞪圓了眼睛。“你無法愛上我,是因為這個人嗎,傑克?”
“什麼?哦,不。”傑克有點受不了似的用手掌捂著半邊臉,做出心痛欲絕的表情,雖然看起來更像是牙疼。“我的小魚,聽起來太可怕了,你得負責。傑克船長最愛的是自由,還有他美妙絕倫的‘黑珍珠號’,不是因為任何人,也不可能會因為任何人。”
“我不信。”白王子美豔的臉上有明顯的懷疑神色,他堅定且認真的說:“給我看。”
“看什麼?”傑克忽然覺得有些頭疼。
人魚王子用意味深長的眼神盯了傑克很久,才緩慢地說:“巴博薩。”
他伸出手臂,擺在原來的位置,示意傑克把手放上去。然而,海盜站在原地擠眉弄眼了幾秒鐘,還是沒有移動位置。
“你不敢把那份記憶託付給我。”白王子驚訝的說:“你不信任你自己,傑克。你在乎他。”
“不,親愛的,我只是……”
“你在乎他。”人魚王子沉下臉,斬釘截鐵的下了定論。
海盜鬱悶的仰頭盯著頭頂森白的龍骨,摸了摸自己下巴上被編成小辮子的鬍子,苦惱而悠長的思索著。“這聽起來很像情侶之間吃醋的吵架,不是嗎,懷特?”
美豔的人魚擺動魚尾,隨著海流繞著龍骨籠小幅度的轉動。他瞥了傑克一眼,冷靜的回答:“不,傑克。如果你是我的伴侶,我不會給你想巴博薩的機會,你將從心到身都完全屬於我。”
涼冰冰的宣言讓海盜刻意的抖了抖身體,像是在表達他的受驚程度。接著,厚臉皮的船長衝著王子擠眉弄眼,微笑著回敬:“嘿,這是調情嗎,殿下?”
白王子沒有被他激怒,而是深深的凝望了傑克一眼,輕緩的聲音,卻非完全不可聽聞。“我喜歡跟你說話,傑克,我想和你說話。”
海盜船長滿不正經的笑臉逐漸收斂了起來,美人魚語氣裡的憂傷太像一種告別。他看著人魚王子如同海水也一樣的藍眼睛,漸漸的明白了過來,突兀的開口詢問:“這是第幾天,懷特?”
銀髮的美人魚安靜的沉默著,傑克湊近了他,加重了語氣:“告訴我。”
“最後一天。”
傑克露出苦悶的表情,他在心裡計算,然後恍然大悟,極其憤慨。“該死的,那雅尼克不是每天只給我吃了一頓飯?”
“在最後一天。”人魚王子打斷傑克的驚呼,就好似海盜的無情完全沒有對他造成什麼傷害,自顧自沉靜的說:“我最想見的人,竟然是你,海盜,傑克.斯帕羅。”
他修長的手臂向前舒展,穿過骨頭與骨頭之間的縫隙,向傑克伸去。
龍骨在白挨近它們的一剎那融化出兇猛的濃稠火焰漿,人魚王子優雅的手臂被劇烈的腐蝕,大片大片的恐怖疤痕出現在他的肌膚,有些焦黑的地方甚至還往下脫落。眼前的場景太過驚駭,傑克情不自禁的往後退了一步。龍骨籠對他而言確實有些燙人,但是對於人魚,這根本已經是嚴酷的殘殺之器。
人魚王子卻好像感覺不到疼痛似的,仍然執著的將手指往前遞。終於,他細長的手指觸碰到了海盜船長的胸膛,白王子輕柔的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