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不朝道:“近日修行之時,心境總是難平,正想一觀《大藏無心卷》,以定其心。原道友特奉可否尋來一觀?”
《大藏無心卷》是仙修定性養心十一卷之一,正是仙修入門心法,以周不朝羽修境界,怎屑於讀此經卷?原承天心領神會,周不朝以閱此卷為名,不過是向自己示意罷了。
他既自承心境難平,倒也算坦白,別說周不朝,便是自己,在得知周不朝為大修分魂之後,又怎能心安?
於是轉身去書架前尋了此卷,交給周不朝。
周不朝果然只是略略翻看,就放在一邊,抬頭瞧著原承天,緩緩的道:“大道修行何止之難,你瞧這經藏中所言,句句都可明白,可真正要按這法子做起來,卻又是千頭萬緒,不知從何說起了。”
原承天聲色要動,道:“知易行難,自古而然。弟子聽聞,心中若有疑難,定是有放不下之事,屬下斗膽,願聞宗主心中疑難之事。”
周不朝笑道:“人生難得是知已,原特奉若能解本座心中之疑,便是本座命中的福緣了。其實本座心中放不下之事,卻是數百年前的一件往事。”
原承天肅容道:“願聞。”
周不朝目光瞧向窗外,道:“本座入門之時,原有一位好友,本座雖與他素不相識,可一旦見了面,就覺得投緣的很,他比本座只小了一歲,可仙基之佳,那一代弟子之中,不做第二人想,本座也處處以他為榜樣。至今思來,我二人相處之景,猶在眼前。”
周不朝雖在閒話家常,可二人見面之後,便是句句機鋒,因此原承天又怎敢錯漏了周不朝的半個字?聽到此處,也只是微微點頭罷了。
就見那二人身邊忽起微塵,這裡本是無塵無垢之地,這微塵又是從何處而來?
其實世間何處不飄塵,所謂無塵無垢之地,在這凡世間怎能存在。原承天深知,若是心境如水,那身邊微塵又怎會浮起,唯因心境動搖不定,才會激起塵垢四起了。
周不朝此刻心情,亦是可想而知。
就聽周不塵續道:“本座與這位好友,端是意氣相投,當時便覺得,就算是為對方死了,也是不皺眉頭,可不想三年過後,我倆同時覺得,這心思就慢慢的變化起來。”
原承天道:“卻是怎樣?”
周不朝嘆道:“此時本座與他皆是三級靈脩了,他雖仙基不凡,靈慧出眾,本座又怎能弱於他了?”說到這裡,神色之中,也就有了幾分意興遄飛之意,少年豪氣,也是躍然而出。
原承天心有所動,亦露出微笑來,他初世時離群索居,此世更是少小離家,哪裡還有少年時,此刻思來,不免是人生一憾。不由嘆道:“弟子聽聞,少年時結下的夥伴,往往就是終身之誼,只因人一入世,心事蒙塵,疑心便起,又怎可推心置腹。宗主之遇,實為弟子所羨。”
周不朝微微搖頭道:“可自從升為三級靈脩之後,我二人因功課日繁,也就極少見面了,本座雖與約定見面之期,卻也因故再三拖後,直到當年大比之年,本座與他,終是在試技場上見面了。”
原承天心中微微一動,已有所悟,卻故意笑道:“想來這次見面殊為不易,宗主與他定是歡喜得很。”
周不朝神色肅然,嘆道:“哪知本座見了他後,就覺得心中恨意陡生,竟是恨不得想殺了他一般,本座大為驚惶,以為是本座近日修行有誤,亂了心境,可不想他見我面之後,目中亦露殺機,脫口說了一句話來。”
原承天驚道:“難不成他亦想殺了宗主?”
周不朝嘿嘿笑了兩聲,卻盡是苦澀之意了,但原承天卻是心中劇跳,他心中明白,周不朝所說的情形,其實已然在此刻重現了。而那位少年修士的身份,他也猜出了八九。
當初在玄焰谷時,巨禽就提到過一位天一宗修士,此人在玄焰谷一修便是三百年,卻因玄焰谷中的法則限制,難以出谷,若以年歲來算,那玄焰谷中被困的修士,豈非就是那位周不朝的知已好友?
卻不知這位修士,怎的來到玄焰谷中。
周不朝嘆道:“原特奉,你猜的半點沒錯,本座這位好友,的確是對本座坦言,他見了本座之後,便起殺心,就如同本座見了他一般,若非本座與他相交莫逆,又怎會輕易吐露心事?”
原承天道:“如此說來,宗主與他必定是苦惱的很了。”
“豈非是苦惱,簡直就是痛不欲生。只因本座與他,皆是不知其中緣故,都以為了修行不慎,中了心魔,因此那次試技,本座與他都因心中大亂,實力難以發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