杯待客茶。
王婆子進來的時候還很早,女客們都會被接進趙吉和王氏房間的前廳,男客們則是在堂屋裡聊天。
這時候人不多,她一進來就被王氏和方婆子接住:“王嬸過來啦!鶯姐兒,去給你王奶奶端一杯茶來!”
王婆子連忙道:“做什麼讓鶯姐兒去?她才多大!要是不小心灑了,那是要燙著的。小姑娘家家,細皮嫩肉的,燙著了不心疼?”
王氏卻笑道:“我一開始也擔心來著,可是見她做了一兩次,手比大人還穩當呢,也就不擔心了。王嬸你就坐著罷,難道我家一杯茶你也不受?”
說話間趙鶯鶯端著茶盤過來,上面是兩杯茶,一杯是王婆子的,一杯是和她前後腳進來的那位婦人了。
這才王婆子仔細看了鶯姐兒,眼前一亮——正如王氏說的一樣,趙鶯鶯的手很穩,比大多數的大人還穩當。王氏家裡是使著小丫頭的,也會□□那些買來做瘦馬的女孩子端茶倒水。
但是無論是小丫頭,還是精心調。教的女孩子,竟然都比不上一個市井人家出身,從來沒有人教導這些事情的小姑娘——當然,王婆子不知道趙鶯鶯真正的出身。
沒錯,趙鶯鶯上輩子是精於女紅的一個,到後來幾乎只做女紅活計。但是可別忘記了,那是後來的事情,一開始她和其他的小宮女一樣,都是經過了嚴格的訓練的!
從走路開始訓練,按照的是外面大家小姐的做派,甚至比那個更嚴格。大家小姐還可以出格一點,畢竟是小姐麼。他們則不同,是奴婢,而且是在天底下最尊貴的人家當奴婢。
最開始的訓練就可以揀擇出一批女孩子,那些格外淘氣的,格外笨的,始終□□不出來的就會下放。這些小宮女當然不會被遣送出皇宮,他們的去處就是皇宮裡各處雜役處,做著粗使的活計,當下人們的下人。
譬如說趙鶯鶯這樣的主子身邊的丫頭,那都是做細活兒。最粗不過打掃內房,也就擦桌灑水。但是那些粗活誰來做,她們成天要伺候主子,忙的連自己的屋子沒人打掃,衣裳也沒空洗。
實際上這些並不用他們來做,自然有各雜役處的宮女和太監來做。
然後就是宮裡活計的訓練,端茶倒水算是最大路貨的一樣訓練了,幾乎每一個被挑在主子身邊的丫頭都學過,趙鶯鶯也不例外。
當時她們的訓練方法是很不通人情的,一開始就是在手上壓著石頭端茶倒水。但凡有一點顫抖不穩當,你就完了,管教這個姑姑能罰地你再也不敢犯這種錯誤。然後就是讓你光手端滾燙的茶壺,再燙也不能叫一聲抖一下。
這是防著有時候有意外,熱茶壺弄灑的時候他們拿不住——要是沒拿住,燙著貴人一點點,她們這些人就沒命了!
在這樣的訓練中過來,有些東西會成為刻在骨子裡的本能,就算是重回了小時候也一樣。趙鶯鶯現在就是這樣,她不知道自己端茶倒水的樣子和一個普通市井小姑娘有多大的不同。
王氏雖然精明,但她又不是研究這個的,最多覺得女兒能幹,幹事爽利而已。但王婆子就不同了,她立刻覺得趙鶯鶯是受過訓練的,而且這訓練出來可比自己家裡的女孩子好得多!
只不過想想又覺得自己想多了,趙吉一家過去是什麼樣,好多人都知道。趙鶯鶯一個八歲的小女孩兒也沒有什麼事情是別人不知道的,她不可能受到過什麼訓練。最終王婆子只能解釋她這是天分,這也不稀奇,她調理過很多女孩子,當然清楚,有的人就是聰明一些,一教就會。有的人就是愚笨一些,怎麼教也教不會。
所以才有了有的女孩子有出息,有的女孩子沒出息。
接過趙鶯鶯遞上來的茶,王婆子點點頭,與王氏道:“你家鶯姐兒真不錯,你等著吧,她將來會有大出息的。”
趙鶯鶯今年八歲了,王婆子在她更小的時候就能看出她生的好,這時候自然更加敢下斷言:“瞧瞧這通身的氣度,說是外面人家的大家閨秀也不差什麼了!侄媳婦你有夫妻啊!”
王婆子這話說的很小心,儘量不帶上自家。她怕自己多說多錯,讓人家以為自己是對他家女兒有想法。不過在場的人倒是沒往那上面想,原因不在於王婆子,而在於趙家。
趙家當然算不上富貴人家,可是現在人家已經住上這樣的房子了,趙吉的染坊生意又蒸蒸日上。這樣的人家好日子有的是,再怎麼樣也不會把女兒送到養瘦馬的人家罷!
所以王婆子的話,一個人家只當是對小孩子的誇讚。你上人家家裡做客,看見人家小孩子,不管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