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靠上來,只是在離岸約有十餘丈處下了錨。船上一人大聲問道:“爾等何人,在此做甚?”
“今日倒是奇了,接二連三有人來,這些人看上去不是沿海制置司的官兵,只不過是尋常海商罷了,怎的也來探問?”趙喜心中嘀咕,不慌不忙地向那邊做了個揖:“俺家自昌國縣買了這半邊島,要在此做船場,不知閣下有何指教?”
“原是做船場的,俺還道是海賊,正準備報官。”那人尖聲道,然後一船水手都笑了起來。過了片刻,那人又道:“你這老兒倒是膽大,此處孤懸海外,在此建船場,也不怕海上的好漢們來光顧生意麼?”
“只怕海上的好漢們看不上俺家這苦哈哈的家當。”趙喜又拱了拱手,不知道這夥人的底細,禮多總不惹人厭。
“能開船場還苦哈哈,那俺們這些在海上搏命的,豈不是窮得只有一條褲衩了!”那人又尖聲道。
“若不是苦哈哈的,怎會到此開船場,早在定海那邊置地了。”趙喜也笑道。
“你這老兒伶牙利齒的,倒要請教一下貴姓。”
“俺姓趙,單名一個喜字,乃紹興府人士。”趙喜道。
“紹興府,俺們正是去紹興府,若是有緣,沒準還能在那遇上。”那人又尖聲道:“走了走了,趙老兒,好生營建,他日俺不願在船上呆了,或許來你這島上。”
那船打了旋兒,乘著海浪便離了島,趙喜皺了皺眉,這夥人有幾分古怪,也不知他們去紹興府做甚麼。
“老管家,方才那船上有個結巴是倭人。”一直在幹活的胡義辰突然對趙喜說道。
“倭人?”趙喜先是一愣,在他眼中,最熟悉的自然是宋人金人大理人西夏人,過了片刻才想起來:“你如何知道是倭人?”
“俺在泉州時與倭人沒少打交道,聽得出他們說官話的腔調。”胡義辰道。
趙喜不以為意,倭人來宋之事,他也略有耳聞,便是到這慶元府,也聽說過有倭人往來。(注2)
注2:此時為日本鎌倉幕府時期,宋與倭國往來雖不如唐時密切,卻也有不少記載,例如《佛祖統記》卷四十七記載倭國僧人來明州(也即寧波)問法之事,再有日本《東大寺續要錄造佛篇》中載明州巧匠營造師陳和卿、陳佛壽、伊行末、六郎等人赴日修奈良東大寺,甚至鎌倉幕府第三代將軍源實朝聽聞自己是明州阿育王寺長老轉世,便要督造大船赴宋朝拜,在他被殺之後,他的遺骨被攜至寧波安葬。嗚呼,宋時倭國將軍寧願死葬中國,而如今某些中國女孩寧願生嫁日本,前後對比,不甚唏噓。( )
三十九、暗眼(上)
霍佐予這些日子便是做夢也能笑醒。
他呆在臨安行在,每日裡便是在算帳,自第一日便賣出六座,此後每日都有五至八座被賣出。讓他覺得不可思議的是,價格最貴的千貫刻鐘,反倒賣得最好,五百貫的也是不錯,倒是二百貫的賣得最少。這讓他更為欽佩趙與莒的先見之明,造第一批刻鐘時,趙與莒便提前說了,要多做最精美的,一般的少做。
一座二百貫的刻鐘,全部人工加材料,不過是九十貫,五百貫的刻鐘成本則為一百五十貫,千貫刻鐘成本僅為二百五十貫。再刨去中間店鋪的利錢,這一個月裡,平均下來刻鐘每日都能有兩千五百貫的收入,總共加起來便是七萬五千貫,其中三成是他兒子霍重城的,也即是說,他年方十三的兒子,每月裡可以賺得兩萬兩千五百貫,比起他這個父親,可是要多得多。
自然,大頭還是被趙與莒得去了,不過,霍佐予此時卻全無嫉妒之心。趙與莒讓他吃驚的不僅僅是能將蕭伯郎這不務正業的秀才的奇思妙想變為錢財,更重要的是讓費沸這般的能工巧匠心服口服。他那套分拆製造的辦法,不僅讓普通工匠也能如同費沸般製造精細的刻鐘,而且還將製造的度提高了近一倍,最重要的是,這些工匠便是離開了,因為只懂得刻鐘製造每一道工序的緣故,不可能在短時間內製造出刻鐘來。
若是日後這刻鐘為人所破解,霍佐予也不惱怒生氣,到得那時,自家早就賺得盆溢缽滿,幾乎沒有什麼投入,便獲得如此多的回報,讓霍佐予禁不住又想到一個典故:呂不韋。
想到此處,霍佐予便禁不住搖頭晃腦,對自己慧眼果決極為滿意,對兒子霍重城能交上趙與莒這個朋友,也極為滿意。
“大官人,離著咱們家不遠了,可要歇上一歇?”見他滿臉喜色,隨行的伴當湊趣地問了句。
霍佐予看了看左近,他在臨安呆了一個多月,今日要返回山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