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人都知道入口位置是最好的，也最能引起參觀者的注意。可是那裡位置有限，總共只能擺下不多的幾副作品。畫的好的自然不用說，卻也要同時兼顧著班的其他同學。

徐連偉幫著呂婕將一副油畫裝掛鉤，固定在牆壁方的橫欄。這是呂婕的一副自畫像，坐在燕大荷花池邊拍了張照片，回來以後對著照片畫的。現在的美術素材積累不像從前那麼麻煩，隨著數碼相機被拋棄，手機成為了最好的取代品。美術愛好者們很少帶著畫箱畫板外出寫生，遇到好的風景人物立刻拍下來，回去以後進行篩選，然後組合，在畫布形成專屬於自己的創作。

“你這張自畫像很不錯，展覽結束後送給我吧？”徐連偉給畫框外面裝最後一枚固定夾，半真半假地說。

呂婕似笑非笑地看著他：“要不要連我一起也送給你？”

兩個人之間的關係很親密，呂婕已經答應做徐連偉的女朋友。這樣的玩笑話無傷大雅，也挺有意思。

“只要你願意給，你所有的東西我都要。”徐連偉笑著摟住她的肩膀，兩個人後退幾步，站在稍遠些的位置看著這副畫。目光很自然的沿著走廊方向延伸過去，看見了掛在呂婕自畫像旁邊的另外一幅作品。

那是謝浩然的習作素描，也是那張曾經在班引起轟動的《拉奧孔》。畫作經過處理，表面碰了稀釋後的白『乳』膠，碳粉和鉛筆線條被牢牢固定著，即便是用力擦抹，也不會對畫作本身造成損壞。

徐連偉的目光逐漸變得冷了下來：“那張畫擺在你這畫的旁邊實在太煞風景了。回頭我跟牛萍說說，讓他把謝浩然的畫換個地方。”

呂婕嗔怪著輕輕在他手背擰了一下：“人家謝浩然又沒惹你，你怎麼老是看他不順眼？”

“我不喜歡這個人。”徐連偉有些悶悶不樂：“我跟他走不到一塊兒去。”

呂婕輕聲勸道：“都是一個班的同學，不是你晚來一段時間而已，何況他畫的不錯，是你自己想多了。”

徐連偉隨口譏諷：“這裡是大學，是央美術學院，不是普通高。大學可沒有轉學的說法，像他這樣過了整整一個學期才來學的人，估計家裡也是有錢有勢。你也看過他剛來時候畫的那張畫，明暗關係混『亂』，排線很粗，簡直『亂』七八糟。明說吧，是一個花錢買進來的後門生，偏偏老方對很照顧……說句不好聽的，根本是在『舔』他的屁股。”

“喂！你過分了啊！怎麼這樣說方老師，他又沒得罪你？”呂婕皺起了眉頭。

徐連偉並不認為自己有什麼錯：“這裡是學校，是全國最好的美術學院，不是什麼阿貓阿狗都能進來。”

呂婕看到走廊入口有幾個人影在晃動，連忙低聲勸阻：“別說了，有人來了。”

……

班級展覽沒有隆重的開幕式，也沒有令人厭惡的領導講話。佈置好展廳，擺好作品，不需要門票，也沒人會站在全副武裝站在門口用警惕的眼睛衝你打量，無論是誰都可以走進去看看，發表自己的意見。

是這麼一個寬鬆、自由的環境。

謝浩然與蘇火山站在走廊入口，那裡有一張臨時借來的桌子，面放著幾箱可口可樂。這東西很便宜，班費統一報銷。參觀者若是渴了，過來自己拿一瓶喝。旁邊還有人殷勤地幫你開瓶，算是對參觀者小小的招待。

歷年往屆，美術學院所有班級都是這樣做的。

從蘇火山站的位置，剛好可以看到擺在側面二號房間裡的一張油畫。那是謝浩然的作品，軍事題材。

畫面內容是一個揹著揹包，正在向攀爬的人。深綠『色』『迷』彩表明他是一名軍人，揹包頂端橫著一支突擊步槍，抬腿向的動作充滿了力道，高高捲曲的袖口下面『露』出結實肌肉。整個畫面『色』調偏於灰暗，遠處若隱若現的山峰夾角有陽光『射』來，照亮了士兵的小半邊身子。

蘇火山一直朝著那邊望去：“老謝，你的這幾張畫很不錯啊！你怎麼會想到要畫軍人這個題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