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他這麼一說,其他幾個人都笑了起來。偎在趙石身旁的綠桃方才被人打斷,頭頸低垂,很有些委屈的樣子,這時卻是抬起頭來,看著趙石,眸子中好像要滴出水來一般。
楊風被自己哥哥在桌子底下狠狠踢了一腳,知道自己有些失言了,訕訕一笑說道:“楊風口不擇言。大人勿怪。我自罰一杯就是。”
楊勝在旁邊趕緊道:“大人說的到也不錯,這長安四小地豔名在京師也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裙下之臣無數,實在不是我等粗魯武人能親近得了的。
去年年初的時候,那樓小藝弄了個什麼文臺會,引得京中士子群聚方圓樓,我們幾個被鄭二拉著到也去了,仗著身份也只是遠遠瞅了幾眼,那樓小藝也是神仙般的人物,奈何聚在周圍的都是些文人士子,再不就是……出口就是一股酸氣,真個讓人氣悶,若不是鄭二戀棧不去,擱我們幾個地性子,還不得掉頭就走?
那句老話怎麼說來著?能吃在嘴裡的,總要比光看不能吃的強不是?”
“這話說的在理,我等都是頂天立地地大男人,若是卑躬屈膝的去應承個女子,沒的被人瞧的小了……”這裡折沐酒量最淺,此時醉醺醺的,說出來的話卻夾雜了些怨氣。
聽他們這麼你一言我一語的,已經侍立在旁邊的蕊娘笑容便有些勉強,這女子聲名大了也不全然是好處,便是這青樓所在也是如此,雪月樓固然因為有文小方而名著於長安,但卻也使得許多人望而卻步,其中地得失優劣實在難以讓人盡述。
聽見幾個人將吃不到葡萄就說葡萄酸的本事發揮的淋漓盡致,且好像有越演越烈的趨勢,她只有訕笑著插嘴道:“幾位公子,您們看,這也是樓裡的規矩,幾位都是貴客,奴家這裡也只是來詢問一下,但能不能見到文姑娘還得看她自己的意思,幾位公子若是沒這個意思,奴家這便出去,總歸不能擾了幾位公子的興致不是?”
“對酒當歌,人生幾何,譬如朝露,去日苦多……人之一生不過區區數十寒暑,若不能多見上幾個精彩人物,活著還有什麼意思?你們這自知之明到是有的,但卻少了幾許男兒豪氣,可惜,可嘆,可悲……。”這位李博文,李大先生此時搖頭晃腦地說道,見幾人怒目看了過來,他也便斜著眼睛瞪過去,那副可惡地模樣,讓人實在是看在眼裡,恨在心頭。
那邊廂鄭遜卻立馬叫了聲好,他這人和其他三個都不相同,可以換句話說,他是個標準的享樂主義者,相比較而言,他和楊勝幾個是世家門閥培養出來地兩種典型,楊勝幾個有野心有心機,一心想著功成名就,對於享受之類便不怎麼在意。
但鄭遜又是另外一番樣子,雖說這野心一點不比楊勝幾個差了,但表面上卻是溫文爾雅,風流倜儻,享受該享受的,只要這些對前程無損便罷,他今日來可是一門心思的想著要見上那文小方一面,見有人出來說話,這人雖說嘴巴毒了些,不討人喜歡,但在這個時候第一個附和的便是他了。
“能見上一面總是無妨……”說了這麼一句出來,接著便轉頭對那蕊娘說道:“我這裡出三百兩銀子,請小方姑娘移玉一見。”其他幾人都是但笑不語,並不出言阻攔,趙石更不會說上什麼,心中其實也覺得這個時代的商家很是聰明,這手段並不比後世差了多少,要說一個女子,只是傾談一番便要這個價錢,後世許多人估計連問也不問就會掉頭就走,這裡卻能有這麼多人追捧,顯見價值觀念相差甚遠的,說不上好壞,但身處其中,心事雖多,也不由覺得這裡的風物很是有趣兒。
那蕊娘滿臉歡喜的離去,雅閣中幾個人紛紛打趣兒鄭遜的風流性子,便是李全壽也小嘴動個不停,他身邊的女子也嬌聲不依,那鄭二明顯經慣了這種陣仗,揮灑自如之間,還頗為的得意,更是引得其他人群起而攻,直到灌得他滿臉通紅連聲求饒才得罷休。
過了半晌,一縷琴音悠然而起,仿若清泉沁人心脾,雅閣中立時一靜,眾人都是側耳傾聽,趙石的眼光也不由向窗外望去,簾後的女子姿勢一直未變,此時只不過雙手微動,琴音便嫋嫋傳來,便是趙石這種不懂音律之人也覺這琴音分外清雅,靜心滌慮,分外的不凡。
琴音叮咚,如珠落玉盤,連綿不絕,初時細不可聞,不一時聲音漸大,如在耳邊,後又轉低沉,忽遠忽近,仿若飛鶯,讓人琢磨不定。
再過些時,一個嘣音鏗然作響,銀瓶乍碎,立時便是一瀉千里,琴音密集,如山風呼嘯,若浪撫礁石,慷慨之意隱然其間,讓人油然便有熱血沸騰之感。
聽了良久,旁人都是陶醉其間,趙石雖不懂其中玄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