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之間,這個臨時營地的氣氛卻越來越是熾烈。
草原人粗豪而又奔放的歌聲在各處響起,並漸漸連成一片。
“我們騎著駿馬,我們淌過河流,我們越過高山,我們放牧羊群,我們射取獵物,我們有著勇氣,我們不畏懼任何敵人,榮耀歸於天神,勝利屬於我們………”
韃靼人的歌聲,如同這寬闊的草原一般,讓人聞之便是心胸開闊,禁不住便要隨之高歌……
韃靼人歌聲暫歇,一片歡笑之聲,秦人將士也不示弱。
也不知是誰,低沉沙啞著聲音首先唱了起來………
“豈曰無衣?與子同袍,王於興師,修我戈矛,與子同仇………”
聲音低沉而又蒼涼,可能想起了戰死的同袍,帶著些悲傷,卻滿溢著慷慨激昂之意……
隨著聲音響起,越來越多的聲音加入其中,聲音在草原的秋風中迴盪。
“豈曰無衣?與子同澤,王於興師,修我矛戟,與子偕作。”
“豈曰無衣?與子同裳,王於興師,修我甲兵,與子偕行。”
這是秦人的戰歌,千多年來,秦川男兒便是唱著這樣一首歌,前赴後繼,奔赴沙場,其中昂揚激烈,同仇敵愾之意,已經刻入了秦川男兒的骨子裡。
他們反覆的唱著,韃靼人們漸漸沒有了聲音,他們瞅著這些漢人勇士,他們或者慷慨激昂,或者抽出刀劍,揮舞來去,有若瘋狂,或者已經淚流滿面,痛哭失聲。
他們不太明白,為什麼歌謠能帶給這些漢人勇士這樣截然不同的變化。漢人的歷史沉澱,不是韃靼人能夠明白的。
這已經不是一首歌那麼簡單,這裡面,凝聚了一千多年來,秦川男兒的鮮血和淚水。這裡面凝聚了秦川男兒的勇氣。凝聚了秦川男兒的情感,就像烈酒,越陳越香,經過一年多年的沉澱。其中表達的感情之濃烈,已經不能用簡單的歌謠來形容,其中所蘊含的意味,幾乎已經用言語無法表達清楚。
他們唱的已經不是一首歌,他們唱的是秦川男兒的戰史。他們唱的是先輩用生命和鮮血寫就的音符。
而他們,可以毫無愧疚的說,已經繼承了先輩的意志,在用自己的生命和鮮血,灌注於其中,成為它的一部分……
凡是秦人將士,都不自禁的加入了進去,讓自己飽含情感的聲音,成為歌聲的組成部分。即便是種七娘,也開始輕輕擊打手掌,放聲而歌。
秦人低沉的歌聲,迴盪於營地上空,聽上去悲涼無比。卻又能清晰的感受到了裡面視死如歸的豪情壯志。
韃靼戰士們漸漸也被感染,拍打著手掌,哼著歌謠的韻律,感受著這非同凡響的情感。
他們不懂漢人們用這首歌到底在述說什麼。但當他們沉下心來。卻好像能夠看見,自己正騎著駿馬,揮舞著彎刀,身邊皆是同族的勇士,他們一同向敵人發起了衝鋒,一同破開敵陣,一同擊潰敵人,一同歡慶勝利,一同……收斂同伴的屍體……一同感受著勝利的喜悅,一同祈禱著戰死的英靈早日回到天神的懷抱……
他們漸漸明白,這是一首戰歌,漢人的戰歌,他們甚至能感受到歌聲中那古老的韻味………
歌聲漸息,終至於無。
營地之中,久久無聲,所有人,都好像在品咂著其中的味道,整理著自己的情緒。
“漢人的歌,真奇特,像……是神靈的歌曲……”
蒙古少女眼中透著些迷茫,在兄長旁邊小聲喃喃,好像生怕打破這樣的氣氛一般。
“漢人本來就很奇怪。”粗魯的兄長撇著嘴,鬍鬚顫動著,努力的在表達著咱們也不差的意味,但他臉上奇怪的表情,卻出賣了他,顯然,他的半數心神還沉浸在漢人的歌聲裡面………
“我要學。”
“那可不容易,漢話很難學會的。”
“只要有人教,我就能學會。”
“誰能教克烈部的百靈鳥唱歌?”
“哥哥這是在恭維達達兒真嗎?但一樣要找人來教我……”
兄妹兩個在竊竊私語著,作為妹妹的達達兒真逼迫著兄長,克烈部的使者,被安排在了趙石的身旁,一個象徵尊貴的位置。
奎帖木兒無奈的看著兩兄妹,和漢人相處的越久,便越能發現他們的不同於草原男兒之處,就像這首歌,能將憂傷和慷慨完美的融合在一起,也不怪克烈部的珍寶將之說成是神靈的歌曲。
他本來是要回去克烈部的,留下圖撒合和達達兒真在這裡,他不但要稟報韃靼人已經完全依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