單身狀態,達家真可謂是機關算盡,連蕙娘都禁不住要為他們喝一聲彩了。
這麼努力,就為了權仲白,值嗎?
可要不巴住權仲白,這點剩餘的能量,就是想使那也都沒有地方呢。蕙娘還是能理解達家心態的,對這些往事,她聽得也是有點漫不經心:現在局勢逐漸分明,從前的爛攤子,現在回頭看倒是清楚明白。達家無非就是想要渾水摸魚,其實罪過倒是不大,真正興風作浪的權季青,要比他們滑溜得多了。大有神龍見首不見尾的意思,連他真正的意圖,都雲山霧罩的,讓人看不分明……該不會,良國公手裡還攥著一個真正的計劃,這個計劃裡,有他一份吧?
這個猜測也太離奇了些,蕙娘只是稍微想了想,便不再深思了。見揚威侯真有點跪不住,身形直打晃,口中也不說話,彷彿敘述已到尾聲了。她心中一動,便道,“就只這些嗎?”
一邊說,一邊失望地看了權仲白一眼,輕輕地搖了搖頭。
揚威侯看似疲憊,又哪會錯過蕙孃的表情?他的心頓時就提了起來,前思後想,也不知在心中啐了達貞寶這小賤婢幾口,終是一咬牙低聲道,“再有便是那件事了……學著貴府豢養私兵,是我們不對,但亦都是被魯王連累……”
反正說起來都是別人的錯——蕙娘也不在意他的花槍,她雖不動聲色,但心頭卻是一跳——兵!
現在再沒有什麼字,比這個兵字更能激起她的興趣了。她焦清蕙有權有錢,卻非常缺人。焦家人全死光了,想學權家暗自蓄養精兵,她都無處找人去。焦勳手裡那些魯王的力量,辦點瑣事也就罷了,指望他們去火拼那是瞎想。且不說達家別的能耐,只說這一個兵字,哪怕只有三百五百,戰力也不高,達家這個盤子,她都能一定要給保下來!
“唉。”她垂下頭輕輕地剔著指甲,似若有憾,“終還是說了實話……”
揚威侯在達貞寶身上吃虧太甚,此時見蕙娘神色,更是被騙死,蕙娘略施手段,就給套出了真相:東北民風彪悍,大族蓄養家丁一點都不稀奇,有這樣的風氣在,達家在他們自己老家終究也是地方一霸,此處距離崔家平時巡邏之處也有一段距離,竟被他們家瞞天過海,在魯王倒臺之後,陸陸續續地訓出了八百家兵。
至於這些家兵裝備怎樣能不能打,又都是什麼人員構成,這就不是蕙娘現在能過問的了。達家人都回了老家,也是為圖自保,在京裡可沒有這麼多兵護著,隨時說死那也就死了,在老家,要死起碼還能鬧騰出一點動靜來。這八百兵,才是他們真正的保命手段。
連老底都透給蕙娘知道,達家生死,可以說是真的送到了她手心裡,揚威侯再無可說之處,只好忐忑不安地看著蕙孃的動靜。蕙娘又低首沉吟了片刻,和權仲白交換了幾個眼神,權仲白衝她輕輕點頭——她這才嘆了口氣,勉為其難地道,“侯爺還是起來說話吧。”
揚威侯一開始還真站不起來,權仲白竟無相扶的意思,他只好自己握著椅把,爬到椅子上,其狀甚是難堪。
“家裡的作風,侯爺也是知道的。”蕙娘輕聲說,“這坦率來講,若非仲白還念舊情執意相救,我焦清蕙也未必會攬這樣的麻煩上身……”
她又再長出一口氣,斜了權仲白一眼,神色半是無奈、半是甜蜜,頓了頓,方道,“罷了,真是前世作孽,今生才落到這冤家手上。從前的事,暫且先算了吧。”
揚威侯今日忍辱負重,為的便是蕙娘這句話,登時一片狂喜,正要大表忠心時,蕙娘又道,“但芥蒂仍在,護住了性命,不代表我願護住你們的基業。達家又不是無處可去,為什麼一定要在大秦苦熬日子呢?”
揚威侯頓時就是一怔,心底惡氣直出,差些就要一口噴到蕙娘面上,喝道,“若非靠山倒了,誰要受你的鳥氣?”
可心念一轉,他頓時又有幾分瞭然了:達家,真是無處可去嗎?
只怕不然吧!
他是惠妃之兄,魯王的親孃舅,當年達家對魯王的支援,那是真正不遺餘力。真到了魯王那裡,不說別的,一口飯總是有得吃。要比現在朝不保夕、戰戰兢兢的處境好得多了。焦清蕙看他們不順眼,想把他們打發出大秦,遣到魯王那裡去,對她來說是掃除敵人,對達家來說,卻是正中下懷!
蕙娘看他面上神色變化,也知道揚威侯想明白了,她胸有成竹地一笑,道,“要出海,無非是無船、無人、無路……這幾樁難處,對侯爺來說難比登天,在我,卻不如何棘手——待到此間事了以後,清蕙願為侯爺鋪路。”
揚威侯大喜過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