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肆牽著曲瀅走出人群,許久才遠離那些好奇打量的目光。
這也是無可奈何的事,畢竟好事者永遠都有,他們自以為遠看湊熱鬧,其實是自找麻煩罷了。
人教人,學不會;事教人,一遍會。
終有一天引火燒身,無論結果如何,卻不一定有下不為例的機會了。
除了那些兢兢業業的儀鑾司番役,倒還有一個身影遠遠吊著,直到穿過兩條街巷,忽然從二人前頭的衚衕中走出。
朱穎左顧右盼,又是裝作偶然相遇的樣子,招呼道:“水生,朱瀅姐,這麼巧?”
但見朱穎胸膛微微起伏,他追趕這兩人的步調本來就快,繞路走到他們前頭可花了不少腳力。
“早啊,”曲瀅看到朱穎,算是調整好了心緒,也是微笑著問候一聲,語氣柔和道:“今天怎麼這麼著急,也是起晚了嗎?”
送上門的由頭,朱穎忙不迭接著,連說是啊。
就在方才,曲瀅也在人群之中瞥見一眼這個隱匿技巧拙劣的孩童。
如今這般刻意的再見,使曲瀅不免生出些許疑竇,他明明才看到了四爺出手的全貌,難道這會兒一點也不怕嗎?
自己是不是該做些什麼?告誡他不要多言?還是裝作無事發生?
曲瀅餘光瞄了瞄身邊的何肆,確定他還是一臉木然的樣子,顯然是沒計較也不會拆穿朱穎打方才就在偷看這事兒。
曲瀅鬆了口氣,摒棄多餘想法,四爺雖然都這樣了,但對於惡意卻依舊敏感,他既不表態,大概也輪不到自己牝雞司晨。
曲瀅看著朱穎,明知故問道:“你家好像不住這衚衕吧,都要趕不及上學了,還有功夫亂串?”
朱穎撓了撓頭,覥笑著扯謊,“這不早上沒吃東西,就順路買個包子,對了,你們吃了嗎?”
曲瀅還沒說話,何肆突兀道:“沒吃。”
朱穎立馬說道:“那我請你們吃啊,很快的,等等我啊。”
說罷他轉身跑回衚衕,不待曲瀅挽留。
曲瀅一臉無奈,這段時間來,四爺本就是不飲不食的,她和胞姐卻是一頓不落。
曲瀅看著朱穎跑入衚衕,看樣子巷子裡真有家包子鋪,算是被他應付找補回去了。
她又向何肆,試探問道:“水生,要等他嗎?”
何肆沒有說話,只是站立不動,表明態度。
果然如此,曲瀅更覺得何肆待這朱穎特殊。
要不自己怎麼敢和他開“私塾的同學是同學,朱穎是朱穎”的玩笑呢。
片刻後,朱穎拿著兩個油紙包的大包子小跑出來。
朱穎遞上包子,何肆抬手,曲瀅卻更快一步雙手接過。
不得不說,曲瀅真是質麗極了,手似柔荑,纖細修長,指甲修剪得整齊圓潤,手肚白皙嫩滑,如同剝殼嫩筍。
朱穎觸到曲瀅雙手,面色微紅。
何肆的手卻懸在半空,看著欲要獨食的‘姐姐’,輕聲說道:“有一個應該是給我的。”
曲瀅為難地看著何肆,柳眉微蹙,難藏擔憂。
四爺曾經交代過她,吃東西可能會讓他有些難受,所以為了不做出些不太好的反應,最好避免。
她還記得何肆說那話的時候舉了個話本原文自比,說天降五指山,下壓著一個神猴,不怕寒暑,不吃飲食,自有土神監押,教他飢餐鐵丸,渴飲銅汁。自昔到今,凍餓不死。
朱穎見狀,沒想過仙子般的姐姐也會護食,趕忙問道:“是包子不夠吃嗎?那我再去買倆。”
只要能讓曲瀅姐姐吃飽肚子,他就算把身上不多的錢花完,就算自己餓肚子他也心甘情願。
聞言曲瀅搖頭道:“夠了的,謝謝你啊,朱穎,多少錢,我給你。”
朱穎搖頭不迭,連說不用。
兩個包子四文錢,勉強彌補一下自己扯謊的歉意。
曲瀅猶豫片刻,在何肆的注視下,欲言又止,稍作掙扎後還是遞出了一個包子。
何肆接過包子,看著曲瀅,問道:“可以吃嗎?”
曲瀅不敢說話,提心吊膽,連呼吸都慢了些。
見姐姐不作制止,何肆當即咬了一口包子,頓時眉頭微皺。
這肉包子熱氣騰騰的,很燙,皮也暄軟,入口卻像是吃了一塊火炭一樣,沿著喉管一路燒心燒肺,最後落入胃囊,彷彿攙槍砸入海面,掀起滔天巨浪。
曲瀅見吃了包子的何肆沒有太大異態,才舒了口氣,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