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肆反問道:“那我是不是該伸手?”
兩人對視一眼,默契頓生,一人隨口便是那仙人撫頂的話頭,一人也接得住。
“去你媽……”李嗣衝笑罵半句,當即閉嘴收拾。
暗罵自己,李永年啊李永年,你什麼時候說話也不過腦子了?
何肆對此倒是不以為意。
曾經兩人在有福茶肆,李嗣衝為何肆講解武道六品,現在卻是何肆為李嗣衝講解元經秘旨,明經大道。
易地而處,乾坤倒轉。
不過短短半年?
曲瀅坐立難安,這修行路上的不傳秘訣,豈是她能聽到的?
當即就要起身迴避,何肆伸手拉住了她,“不用走,以後還麻煩你照顧呢,別這麼見外,再說你也聽不懂。”
這是今晚何肆第二次說以後還要曲瀅照顧了,李嗣衝撇了撇嘴,不悅道:“盡整些晦氣的事,咋地了,過了今晚你要半身不遂啊?還覥著臉要人照顧?”
何肆莞爾一笑,說道:“李哥,注意避讖啊,我才好了,你可別咒我。”
何肆自信自己有著過目不忘的本事,李嗣衝豈會差遜?
便是事無鉅細地為其梳理了些丹道經典,想來他能聽個一字不落,也就沒有刻意放慢速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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縱使這樣,也是過去一個半時辰,還不是何肆先住口。
是李嗣衝終於聽得頭昏腦漲,打斷道:“說了這麼久,口不幹嗎?”
何肆搖搖頭,雀陰魄化血置於舌尖之後,涎津不覺,天然就有道家舌抵上顎的效果,便是施展唾沫釘,也是無窮無盡,何況只是多說些話呢。
何肆頓了頓,這才有些“體貼”地問道:“要不要我拿筆記下來?”
其實他說得十分詳盡,典籍出處一一提及,就算是李嗣衝暫且消化不了,未來憑藉儀鑾司的勢力實力,自然也能找尋來所有的相關經典,這點他不擔心。
何肆如此一言,李嗣衝好似面上有些掛不住,冷著臉問道:“你很著急嗎?非要一天說完?明天說不行?好為人師,卻不懂誨人不倦的道理?”
這熟悉的譏誚啊,卻是叫何肆心頭一暖。
知我者,謂我心憂,不知我者,謂我何求。悠悠蒼天,此何人哉?
自己的意思並不含蓄,他明明能察覺到,還在不止一次地試探,卻能忍住不多問,是真將心比心了,對自己關切得很。
自己的確挺著急的,因為明天,確實不行了。
如果李嗣衝今晚遂了自己的意願直接離去的話,他也會和舅舅說上許久的話,然後回屋,挑燈夜戰,奮筆疾書,留下洋洋灑灑數萬字。
李嗣衝直勾勾盯著何肆,何肆卻是忽然莫名其妙地說了一句,“齊爺現在應該在喝悶酒吧?”
齊爺齊金彪也是劊子手中的傳奇人物了,一生殺人三百,無妻無兒,往年中秋,何三水都會給這位行當中當之無愧的老資歷送些鬆軟的酥餅過去,順便再陪他喝點酒。
李嗣衝問道:“去把他請來?”
何肆端起茶盞呷了一口茶,搖了搖頭,既是拒絕李嗣衝的提議,也是遺憾這名貴的綠茶無味。
如果可以,他更想喝酒。
李嗣衝看著何肆,忽然無緣無故大喊一聲,“去買酒來!”
是喊話屋外的儀鑾司番役。
令行禁止,頓時就有番子得令,迅速動身。
何肆抿嘴一笑,“知我者,李哥也。”
:()師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