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偷聽我們講話!”
“楊嬋娟,我已經警告過你,叫你不要管皇宮的事情,你還不懂?”
“我沒有管!我只是聊聊進宮的新鮮事,又哪像你整天不說話?什麼事都擱在心裡,悶也悶死了。”
他是這樣嗎!朱翊錚一愣,鬆開了她的手,但仍然狠狠地望進她慌張亂眨的大眼。“本王希望你有自知之明,就算你想幫常洵敲邊鼓,本王也不會聽的。”
“我什麼鼓也不敲,我只敲和你朱翊錚宣戰的戰鼓!”
她瞪大眼,鼓起的腮幫子也脹紅了。
稚氣!他就是沒辦法對她動怒,毫無心機的她,講話坦率直接,喜怒全形於色,但天真若此的她,卻也最容易被人陷害設計。
他突然想把她藏起來,不願看她受到傷害。
“你不聽我的話,今天罰你不準到院子玩,我會叫追魂過來守這扇門。”
“你怎麼可以這樣啊?”太霸道了!嬋媛大聲嚷著。
朱翊錚走了出去,她立刻衝出門,但院子裡的莫追魂動作更快,他飛身擋在房門前,恭謹地道:“王妃,請留步。”
討厭!她和喜鵲同仇敵愾,開始討厭起這個動作神速的怪物了。
她用力關上房門,不再理會外面的怪王爺和他的怪侍衛,一低頭,看到手腕被捏出一圈的紅腫,上面猶有他指頭的熱度,不會痛,但是……
她驀然心頭一酸,眼淚掉了下來。
當夜,嬋媛又抱著被子哭了。
這些日子來,她哭過無數暗夜,心裡想著父親、姐姐,還有晉哥哥。
過去父親和晉哥哥不在家時,她並不覺得寂寞,她有一個疼她的姐姐,偶爾嬋娟身體快活些,還會到廚房做菜給她吃,姐妹倆看書、聊天、坐轎到城外賞景、逗喜鵲玩耍,日子過得很快樂。
如今嬋娟去追求她的幸福了,她要為姐姐高興才對啊!
若嬋娟不出走,她想她還是會代姐出嫁。也幸虧她真的代姐嫁給五王爺,否則嬋娟一定會被五王爺氣得病情加重了。
不能哭呀!要想快樂的事呀!嬋媛淚溼枕巾,仍然遏止不了淚下如雨。
她好累,每天面對朱翊錚,就像面對敵人一樣,詭異多變,難以預料。
她知道他不會殺她、打她、罵她,但他喜怒無常的個性令她心慌,尤其在談起皇宮內廷的事,他就好像變成另一個惡人,冰冷的目光隨時可以殺死人。
其實,他常常在深夜無人時來找她,靜靜坐著,不講話,也不生氣,好像是在沉思,往往一坐就是一個時辰。
在這種情況下,無聊的她只能陪坐一邊,翻書、吃東西、喝茶,再偷偷瞄看他的臉孔。
沒錯!她喜歡看他,他很耐看,濃髮、劍眉、黑眼、直鼻、薄唇,微有鬚根的下巴,還有那挺拔的身軀,在在都是一個令人心動的男人。
可是,他只喜歡男人……
嬋媛哭得更厲害了,她不想再看到五王爺,她想回家,回去當個小女兒。
“嗚……”她爬起身,拿了絲帕抹了眼淚鼻涕,摸索到箱子邊,換起那套黑色的夜行服。
門外的莫追魂早就去睡了,朱翊錚睡在隔壁書房,兩人隔了一道牆,她不相信他還會半夜起來敲她的門。
帶了一把護身的匕首,她輕悄悄推開門,掠過偌大的院子,無聲地爬出牆外。
夜深人靜,她盡情地在大街奔跑,享受自由的空氣,臉上綻出開朗的笑容。
來到自家的將軍府,從後院最矮的那堵牆爬了進去,慢慢地跺到自己的房間前。
開啟門,沒有人;再走到嬋娟的房間,開啟門,沒有人;步伐慢慢拖著,再走到楊晉的房間,開啟門,還是沒有人。
親人都不見了,她能找誰呀?
憶及昔日歡笑,她忍不住心底的虛空難過,靠著廊柱,放聲大哭。
“什麼人啊?”將軍府如今人口單薄,只有老管家趙叔一家和幾個忠實的老僕人守著門戶。
“是趙叔嗎?”嬋媛抹了淚水。
“是二小姐!”趙叔舉起燭火,不可思議地叫著。
“哎呀!二小姐!”披衣而起的趙嬸也是興奮大叫。
“趙嬸!”嬋媛抱住了趙嬸,伏在她肩上大哭。
“二小姐,你怎麼回來了?”趙嬸看著嬋媛長大,心疼地摟著她,拍拍她顫動的肩頭,看來小姐是在王府受委屈了。
“我……我想找姐姐……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