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漸漸大了,嗚咽的山風不時旋起,夾著雪屑吹打過來。風雪漸迷眼,眾人只能衣袖遮掩,低首盯緊腳下的路,不敢疏忽大意。
遠處的大山一片瑩白,雪花無休無止,自茫茫的虛無處,肆虐傾瀉而下,似要淹沒這山路中的一行人馬。
一行人趕路正急,真元子卻興致盎然的賞著雪景,其手捻長鬚讚歎:“常言道,京城三月也飛雪,呵呵!卻不知邊疆飛花二月天,更為壯觀!如此天地畫卷,雄渾的氣勢蕩人心魄啊!”
老道精神矍鑠,搖頭晃腦的獨自感喟一番後,他有些無味的轉過了身子,這臭小子怎麼不吱聲呢,讓老道曲高和寡——
林一如一尊泥塑般,穩穩坐在車前,其半邊身子積滿了雪,刀削般的面頰上也撲滿了冰霜,頭頂上一層霜白,只有隨意束起來的長髮,隨風擺動。
“你小子黑髮頃刻變白首呢!呵呵,如此年少,卻沉穩如老者,真應了那句俗話,叫什麼來著?哦!對了,是老要張狂,少要穩!”真元子長鬚飄飄,笑著與林一打趣。只是,後者如凍僵了般,不吱一聲。
“此山名曰‘九盤嶺’,乃山道崎嶇盤繞難行之意。九盤嶺方圓幾十裡而已,山道盤繞往復卻不下百里,沒一天的工夫,是出不了這山嶺的。而秦城通往安州,此處是必經之路!”此時風雪甚急,讓人不堪忍受,真元子卻談性不減,指點江山。
山路愈來愈難走,眾人深一腳淺一腳往前挪行,風雪交加之中,不敢稍作停頓。已走了兩個多時辰,天地依舊茫茫一片。天龍派一行眾人,人困馬乏!
真元子也無了雅興,面帶憂色,眯縫著眼睛注視著前方。若不一鼓作氣衝出九盤嶺,眾人便會被風雪阻在山中,情景堪憂!
此時,前面突然傳來一陣馬嘶,接著便有人發出一聲驚呼。真元子凝目看去,原來是前面拉車的馬失了前蹄,車輪打滑,沉重的馬車正向一旁山坡滑去。
山坡下深不見底,若是馬車墜下,必定屍骸無存。金科正亂喊亂叫,連呼救命。幾個天龍派弟子忙著拉著馬的轡頭,用力往坡上拽去,只是馬車依然緩慢下滑。山道擁堵,眾人插不上手,只能著急得跺腳大喊。
緊隨其後的馬車,適時停了下來。
車上的真元子,瞥了一眼林一,發覺這小子已被風雪裹成了個冰人般,對前方危機也不知看沒看見,或是這小子真的凍僵也說不定。
眼看前面馬車就要跌落山谷,真元子雙手在馬車上輕拍一下,身子已借勢騰空而起。
飛雪中只見一道人影橫飛了過去,真元子轉眼便落到了正在下滑的馬車旁,其猿臂輕舒,雙手牢牢抓住車尾,身形一挫,腳下生根,雙膀一晃,舌綻驚雷般一聲大喊:“起——!”
馬車的墜勢一頓,‘轟隆’聲中,猛然上竄了幾尺,緊接著馬嘶淒厲,又是一片轟然叫好聲起,馬車已回到了山路當間。
“多謝道長援手,孟某謝過了!”前面傳來孟山的大喊聲,他應是目睹了這一切,只是道路擁堵,一時也過不來,只能揚聲作為答謝。
真元子緩步走上山坡,長鬚在風中飛揚,衣袂翩翩。他衝著前方微微點頭,灑然笑道:“舉手之勞而已!此地不宜久留,還請諸位速速啟程!”
真元子及時出手化解了危機,也不倨傲,其謙謙氣度,又引來眾人一片叫好聲。
一場有驚無險的意外,讓大夥繃緊的心絃,稍稍舒緩了些。只是前行的腳步,愈加的急促起來。
“小子,我當你真凍成了冰坨呢!”真元子輕輕一縱,飄落在林一的身旁。
林一面頰眉毛皆帶著冰霜,一雙眼睛卻黑的發亮,正帶著捉摸不定的意味,注視著真元子。
這老道人還不錯,危急關頭並不袖手旁觀,值得稱道。若非真元子及時出手,林一也不會坐視不理。
雖厭惡金科的為人,見其危難時,林一還是會施加援手的。只是唯恐洩露自己的身份,正自忖度,以何種方式出手才不惹人猜忌之時,真元子的挺身而出,無疑是為他省去了許多不必要的麻煩。
“那馬車怕不有兩千斤呢,師父真乃神力也!”元青不失時機的出聲誇讚。
真元子在天龍派眾人面前,狠狠的為白雲觀長了一回臉面,讓元風也頗為自豪的奉承道:“師父乃天下有數的高人,兼古道熱腸,行俠義之舉。讓天龍派弟子們也心生景仰之情呢!”
倆徒弟的讚譽之詞,讓老道心裡很受用,正欲藉此來說教兩句,卻忽見林一冰冷的面容下,竟生出些許的笑意來,那不知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