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之熾烈過後,當有秋之凋零與沉澱;冷酷蕭殺來臨之時,萬物斂藏……
少頃,林一的眼光落在了幾丈外的一株柳樹之上。看那枝條兒搖曳,體會著年輪的深沉,仿若聽到有歲月在生根發芽,還有季節在怒放、掙扎……
淳于風見仙奴與人談笑正歡,一時不便插話。他無意看向沉思中的林一,不由微微一怔。對方明明坐著,卻給人消失不見了的恍惚。那原本淡然的神色中,竟是隱隱透著幾分季節的滄桑……
“呵呵!我已將釀酒之法悉數相授,權作補償你多拿出來的十塊仙晶!只不過……”仙奴貌美,且出手大方,讓邢樂子心生好感。見對方拿出那枚拓有釀酒秘法的玉簡請教,他自然是知無不言,卻又好奇問道:“這位道友不似好酒之人,為何獨對釀製之法生出了興致?”
仙奴手中的杏花酒,點滴未動。她說道:“只因家師善飲,我才如此……”
邢樂子連連點頭讚許道:“呵呵!道友是要釀製美酒盡一番孝心,令師真是好口福!”
仙奴垂首淺笑,稍顯羞澀,轉而將手中的玉壺放在林一的面前,輕聲說道:“師父!奴兒不飲酒,且留您慢慢品嚐!”
見狀,邢樂子的臉上沒了笑容。此前寒暄之時,並未有所在意,還以為遇上了三位遠遊歸來的同輩中人。而這個林道友深淺莫測,只當是另有隱匿之法,誰成想……
一個煉虛修士的師父,至少是位合體的前輩。念及此處。邢樂子忙起身衝著林一拱手說道:“林前輩……”
不知為何,淳于風的心裡頭有些不踏實。他跟著站了起來,卻又自我安慰般地擺手說道:“林道友不拘俗禮,隨意便好……”察覺仙奴看來,他忙收聲不語。
邢樂子不明所以,一時僵在原地。又是道友,又是師父,怎一個亂字了得!
林一從那株柳樹上挪開眼光,低頭默然了片刻,轉而收起了仙奴的那壺酒,起身說道:“多謝款待,就此告辭了!”
邢樂子見林一根本沒有前輩高人的矜持,反倒是謙和依舊,不由為之心頭一緩。其拱手相送之際,不忘賠禮道:“適才一時興起,方與淳道友爭執了幾句。若有失禮之處,還望林……林道友恕罪!”
淳于風好似抓到了什麼,趁機說道:“一味逍遙避世,難免動了慾念。須知正義路廣,而欲情道狹,呵呵……”其長舒了口氣,眼光轉向一旁的仙奴。對方自顧起身走向師父,根本沒在意他說什麼。
林一衝著神色尷尬的邢樂子舉手還了一禮,說道:“累了、倦了的時候,停下來喘口氣,又有何妨呢!豈不聞,路茫茫,酒正香……”他淡淡一笑,轉身踏空而起。仙奴與淳于風隨其離去……
三人的身影漸漸消失不見,邢樂子猶自翹首遠望而神有所思。林姓的年輕人不顯山不露水,卻有洞察萬物之能。即便是自己的所思所想,也被他一眼看透。界內仙域日趨沒落,何時出過這麼一位高人?
須臾之後,邢樂子慢慢轉身走向塘邊,忽而腳下一頓瞪大了雙眼。幾丈外的一株柳樹,原本枝繁葉茂,此時卻枯黃殆盡,了無生機……
……
沐風谷的情形,與沐雨谷相差無幾。而無論彼此,無風亦無雨。之所謂仙道茫茫,一如風雨征途!
一片光禿禿的山坡上,有三道人影從天而降。其中的淳于風落地之後,抬手指向前方山峰下的一個洞口,與林一、仙奴示意道:“藉此傳送陣,送我去衡天,呵呵!”
奔波了數十年,一朝滿載而歸。淳于風神采飛揚,步履飄然,頭前帶路之際不忘誠意相邀,說道:“回到衡天門之後,還請林道友與仙子多多盤桓幾日,以便讓淳某略盡地主之誼……”
林一併未應聲,臉上帶著一抹不置可否的笑容。他揹著雙手踱著方步,與仙奴並肩而行。山坡上空寂無人,數十丈外的山洞門前亦不見人影。
轉瞬之間,三人相繼踏入山洞。
足有百丈的山洞甚為空曠,一座陣法與兩位值守的修士之外再無他人。那是兩個煉虛初期的中年人,其貌不揚,各自守在山洞一隅盤膝靜坐。見有生意上門,其中的一位起身招呼道:“每位道友十塊仙晶,概不賒欠!”
淳于風適時止住了腳步,舉手說道:“誰人欠過你仙晶不成,每回來去都是這句話……”對方不急不躁,呵呵一笑,說道:“既為買賣營生,又豈能免俗,道友勿要介懷!”
仙奴款款幾步越過淳于風,抬手丟擲了一把仙晶。那人拂袖一捲接過去,隨即笑容更盛,衝其拱手說道:“多謝惠顧!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