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老鄭最欣賞的就是張松齡領悟力強這一點,幾乎是一點就透。不像入雲龍,還在一旁滿臉茫然地拿地面上的積雪出氣。“在上次變故發生之前,軍分割槽那邊曾經聯絡過晉綏軍,主動提出讓黑石游擊隊配合他們的行動。但是沒等晉綏軍那邊回應,小鬼子就打上門來了。咱們游擊隊在受了那麼嚴重的損失之後,也沒力氣再去配合晉綏軍的行動!”
“所以咱們就可以向軍分割槽提議,將這次截殺兒玉中隊的行動,算作上回答應給晉綏軍配合的具體落實!走一整套相關程式,讓晉綏軍上層無法裝作不知情!”張松齡的聲音立刻愉悅了起來,臉上也終於露出了幾分輕鬆。
姜到底是老的辣,一招簡單的走正規程式,就解決了眼下最大的麻煩。並且還能給軍分割槽那邊提個醒,請他們注意到黑石游擊隊當前遇到的困難,給予力所能及的支援。
這一招,比起剛才張松齡自己低著頭閉門造車來,比知道強了多少倍!不由得他不撫掌讚歎。而老鄭看到張松齡能這麼快就舉一反三,也非常欣慰地點頭,臉上的笑容看上去好生詭秘。
只有趙天龍,兀自弄不清楚這裡頭的彎彎繞,手裡捏著一大團雪,愣愣地問道:“你們兩個到底在說什麼啊!怎麼讓傅作義知情了,麻煩就解決掉了?我就不信了,如果傅作義那邊沒跟咱們八路軍鬧掰的意思,他手下人敢自作主張!”
“私下裡怎麼想是一回事,公開了怎麼表現則是另外一回事情!”張松齡笑著搖搖頭,低聲給後者普及一些國民政府官場上的常識,“有些事情,上級不能明說,底下人得自己領悟。領悟對了,上頭則會記下你的好處。領悟錯了,頂多是被上次冷落幾天,未必會受到什麼處分。但是如果上級已經明令禁止某些事情,底下的人還繼續去做,則是典型的目無官長了。無論如何都得給予懲處!!”
只可惜張松齡自己也是官場上的菜鳥,所謂常識,全是來自彭學文的指點,根本就沒經歷過實踐檢驗。所以也只能“以自己之昏昏,至別人昭昭”,非但沒能讓趙天龍頓悟,反而令對方的眼神越來越迷茫,沉吟半晌,才喃喃地回應道:“不會吧?!有這麼複雜?!怪不得國民黨那邊老打敗仗了。底下人都不琢磨著如何幹正事兒,卻把心思全放在揣摩長官真實意圖上,怎能可能打得贏小鬼子?!恐怕還沒等交戰,士氣已經輸了三成!”
“唉!”張松齡以嘆息聲回應。如果眼下還能找到更好的應對辦法的話,他又何必使這些斜招歪招?!國民政府這架又老又舊的機器即便有再多的缺陷,那些缺陷也不該被自己所用。畢竟,自己也是這個政府治下的一員!
一中隊長老鄭心裡,對國民政府的感覺卻不像張松齡那樣複雜。見後者臉上的愁雲還沒有完全散盡,想了想,繼續說道:“此外,咱們主動下山給紅隊報仇,還能起到收拾軍心的作用。眼下游擊隊內部諸事不順,很大程度上是因為大夥一時半會兒還沒法適應紅隊不在的情況。而當你帶著大夥接連打了幾場勝仗之後,大夥也就真心認可了你這個新任大隊長。你的命令,自然能被不折不扣地執行!”
“嗯!”張松齡認真地點頭,看向對方的目光裡頭充滿的感激。
三人邊走邊聊,互相商量著,對目前游擊隊所面臨的諸多大大小小問題,都給出了不同的解決方案。不知不覺中,就到了破曉時分。東方的天地相接處吐出幾道絢麗的霞光,緊跟著,頭頂上的風聲忽然一滯,有輪紅日從地平線上跳了起來。
嘹亮的軍號聲中,戰士們在當值幹部的帶領下,開始整隊出操。伙房的煙囪上冒起了濃煙,凜冽的寒風中也漸漸飄起了炒米粥的清香。當出操的戰士們唱著歌走進食堂,每日固定的跟上級單位聯絡時段也到了。主動留在游擊隊擔任報務小組長“禮拜唐”啟動發報機,手腕嫻熟地敲出一串跳躍的節拍。將張松齡和老鄭兩個臨時趕製的電文,以儘快的速度發了出去。
“噠噠,噠噠,滴答,滴滴答答!”八路軍察北軍分割槽,值了一宿夜班正準備回去交接的保衛科長劉國樑一腳門裡一腳門外,像有直覺一樣回過頭,衝著正在忙碌的報務員詢問:“這麼早就有電報發過來了?那個單位發過來的,什麼級別?!”
“特級!黑石游擊隊急電!”報務員根本沒精力注意電文的內容,只掃了一眼開頭的幾個密碼,就大聲回應。
“趕快破譯,我在這等著你!”劉國樑一聽,頭髮立刻就直了起來。快步走到電臺前,大聲命令。
黑石游擊隊的創始人王洪離世,在整個察北軍分割槽甚至晉察冀軍區,都引起了強烈的震動。雖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