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時間便都耗在了陸明鳳的擷秀閣,幫她做一些體己的繡活兒。
陸明鳳看起來瘦了一些,身上幾個月前才量體新做的夏裝顯得空蕩蕩的,但精神還算好,人也更沉穩了,之前待陸明萱那幾分若有若無的忌憚也明顯消失了,想是知道陸明萱是真無心做大皇子的妾室,也不可能做大皇子的妾室了,心裡那根一直緊繃著的弦總算鬆了下來。
而陸老夫人雖因陸明鳳堅持要嫁給大皇子之舉對她頗失望,到底是疼了十多年的孫女兒,還是不忍心虧待她,除了命陸大夫人按原計劃的與她準備嫁妝以外,額外又拿了五千體己銀子給她做壓箱錢,想是防著將來她萬一不幸真身陷囹圄時,有銀子總比沒銀子多一線生機。
陸明萱十一歲的生辰就在此期間無聲無息的過去了,她畢竟是晚輩,去年也就罷了,到底是她來國公府後過的第一個生辰,且十歲也算整生了,今年卻兩樣都不沾邊兒,不過只是晨起受了空翠閣一眾服侍之人的禮,又去給榮泰居給陸老夫人磕了頭,大家吃了碗壽麵也就罷了,大戶人家的規矩原便如此,年輕主子的生辰除非有長輩親自發話,否則一律不大操大辦的,恐折了福壽。
陸中顯與戚氏也是一大早便打發人送了各色禮物來,與去年相比,卻又多了不少女孩兒適用的東西,想來是戚氏的手筆。
不過陸明萱這個生辰也並非就過得一點波瀾都沒有,午間大家一起聚在陸老夫人屋裡正準備用飯時,——也並非刻意是為陸明萱的生辰擺宴,也就陸老夫人吩咐自己的小廚房多做了幾個陸明萱愛吃的菜而已。
婆子們方提著食盒進來,正欲擺飯,就有丫鬟急急忙忙進來回道:“宮裡貴妃娘娘聽得今兒是萱姑娘生辰,特意打發重華殿的雷公公賞了四色表禮並尺頭出來。”
屋內眾人一聽,都面露訝色,片刻還是陸老夫人最先回過神來,忙道:“快將公公請到面前廳裡,請大爺和二爺去作陪,我與你大夫人收拾一下,這便帶萱丫頭謝貴妃娘娘的賞賜去。”心裡則已思忖開來,這羅貴妃到底是什麼意思,難道因那日之事萱丫頭還真入了她的眼不成,那於萱丫頭甚至於自家來講,可不一定是什麼好事,晚間她可得與老國公爺好生商量商量才是!
丫鬟應聲而去,陸老夫人這才細看了陸明萱一回,見她因今日到底是自己的好日子,穿了海棠紅雲紋妝花褙子,梳了雙螺髻,並戴了兩朵指甲大小的石榴紅絹花,耳上上則墜了對赤銀珍珠墜子……雖不算很隆重,要在自己家裡見個外客什麼的也算是足夠了,因忙領著陸大夫人與陸明萱一起,去了前面的花廳。
就見當中黑漆楠木長榻右下首的第一張太師椅上,早坐了個著胸前背後都有葵花花紋大紅圓領衫的內侍,生得白白胖胖的,笑得一臉的和氣,看起來一副極好相與的樣子。
但只是看起來而已,廳裡每一個人都不會認為他真有他看起來那般好相與,若真是如此,他也混不到羅貴妃跟前兒掌事大太監的位子了。
陸老夫人一進廳裡便笑道:“雷公公大駕光臨,老身有失遠迎了。”
雷公公見幾人進來,忙起身打千兒行禮,賠笑道:“老夫人這話奴才真是愧不敢當,奴才是哪個牌面兒的人,就敢驚動您的大駕親自來迎了?您老人家真是折煞奴才了!”
坐在他對面太師椅上作陪的陸文廷與陸文遠忙也起身給陸老夫人見禮,又給陸大夫人見禮。
雷公公已上下打量起陸明萱了,打量完了笑道:“這便是萱姑娘了罷?果然是鍾靈毓秀,端淑嫻雅,難怪貴妃娘娘只見了一次,便時時惦記著,偶爾聽得今日是姑娘的芳誕,便忙忙打發了奴才出來給姑娘送表禮,還說明兒若是姑娘方便時,要接了姑娘入宮小住幾日呢!”
一邊說,一邊朝外一揚手,便見四個小太監各捧了一個托盤進來,另還有兩個小太監各抱了兩匹色彩明豔的布料,一看便知是今年才出的貢品。
陸明萱忙跪下謝了恩,然後便低著頭紅著臉一個字也不肯多說的站到了陸老夫人身後,一副極害羞的樣子,心裡也如先時陸老夫人想的一樣,也不知羅貴妃這到底是打的什麼主意,她不過只是一個寄居在定國公府的旁支丫頭罷了,羅貴妃卻是高高在上的皇上寵妃,卻連她過個散生都知道還賞了東西下來,這是打算對外讓她聞名整個京城,對內讓她成為陸大夫人母女的眼中釘肉中刺呢?她難道不知道什麼叫做“木秀於林,風必摧之”不成?果然想要借她的勢,自己就得付出相應的代價啊!
陸老夫人對陸明萱這個態度十分滿意,面上卻滿滿都是歉然,笑向雷公公道:“孩子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