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這有煤氣罐頭!”他不肯繼續,膝蓋處立時挨來一記,那人狠厲道:“動作快點兒!”
他低叫一聲,牙一咬眼一閉,狠狠將水柱灑向紗窗。
火苗幽幽搖擺,打火機被擲向溼牆,那兩人立刻往弄堂口跑去,腳步聲蹬蹬促響。身後紅光由下自上緩緩蔓延,炙燙的溫度賽過七八月的驕陽,勢頭攜風愈演愈烈,“譁”的一聲,紅光吞嚥了整張牆壁,紗窗消失無蹤。
熊熊烈火將陰暗的弄堂照亮,一道踉踉蹌蹌的肥胖身影緊隨前頭那人消失在弄堂口,車子的引擎聲被掩蓋在“嗞嗞”的炙烤聲下。
☆、49徵奪戰
火勢向四周蔓延;左右兩邊的屋門口堆放著各種雜物,一顆顆煤球在耀耀火光下燃成了橘紅色。
廚房緊鄰火球,窗稜燒得“噼啪”響,長年累月積攢的油汙催促著這場無妄大火。檯面上被澆覆了一層汽油,此刻再也無法置身事外,攜進一團火球;光滑的料理臺順勢點亮。
隔壁兩家的大門口,被大火燻烤炙熱;烈風肆無忌憚的拂過,火勢推延;敞開的玻璃窗瞬間遭殃,老舊的木質窗框被大火卷席,玻璃發出“嘎嘣嘎嘣”的脆響;整個弄堂頭一次在夜色下宣洩出異樣光芒,大火繪出一張暴戾恣睢的臉。
小鎮卻仍是靜悄悄的,偶爾能聽見幾聲蟲鳴。凌晨出沒在大街上的人,多數是從麻將桌上剛下來,等在路邊吹吹風,朝油煙滾滾的小飯店喊一聲,催促宵夜快點兒打包。
姚岸騎著腳踏車繞過主街,喉嚨已咳得發不出聲,車籃裡的白色塑膠袋倚著小包,被風吹得窸窸窣窣,感冒藥和止咳糖漿隨著顛簸的道路一抖一抖的。在藥店值班的大媽也終於下班,與姚岸並肩而行,抱怨藥店的新制度,姚岸艱難應聲:“營業到凌晨是辛苦你們了,不過也幸好這樣,要不然我不得咳死。”
那大媽這才笑哈哈的說了兩句,騎至分叉路口,與姚岸揮手告別。
姚岸一邊輕咳一邊騎車,道邊的幾個男人朝她吹口哨,推推搡搡的佯裝攔車,姚岸視而不見。
側邊突然有人鳴笛,姚岸朝前望去,正見一輛黑色轎車往這頭駛來,沈綸從後車窗探出頭:“怎麼大半夜的在街上?”
姚岸松腳踩地,停在一邊應付道:“出來買點兒東西,沈總也這麼晚?”
沈綸笑了笑,提起手中的紙餐盒:“剛從廠裡出來,買點兒宵夜。”他聽出姚岸聲音沙啞,問道,“要不要我送你回去?腳踏車放後備箱。”
姚岸一笑:“不用了,很快就到家了。”
後頭的幾個男人又開始起鬨,“小妹妹小妹妹”喚個不停,姚岸踩上踏板,說了一聲就朝前騎去。
沈綸看向那幾個跌跌撞撞跟上前的男人,朝司機說:“掉頭,慢慢跟在姚岸後面吧。”
司機領命,將車速放到最慢,繼續先前的話題:“那邊是說最近會有動靜,也不知道黑老大會怎麼對付姚小姐,他好像也不管沈老闆你的意思。”
沈綸勾唇:“他又不是傻子,姚岸如果真是我女朋友,他自然聽話,我和他畢竟只是合作,沒法對他怎麼樣。”
司機又說:“對了,黑老大說最近會去一趟南江,找人的事情託給了楊啟懷,一個南江市的地產商。”
沈綸蹙眉不悅:“他要弄得人盡皆知?”
司機頓了頓,說道:“沈老闆,她失蹤了四個月,我們能找的地方都找過了,她像是人間蒸發一樣,不如就託給他們,黑老大也不是太多嘴的人。”
沈綸點點頭:“我當然知道,只是不喜歡他這樣辦事。”
前方姚岸眉頭緊皺,後頭的轎車緩速跟著她,她只當未曾察覺,車把被她擰了又擰,心中莫名緊張。
再拐一個彎便能看見弄堂,姚岸加快速度,又咳了幾聲。抬眸間彷彿瞄到一抹亮光,她奇怪仰頭,朝拐彎那頭探去。
本該漆黑的天際突然泛紅,藏匿在夜色下的雲朵突然清晰可見,煞白如天明。姚岸心頭一緊,瞠目朝弄堂衝去,後頭的司機也察覺到異常,加快車速說:“怎麼感覺像著火了?”
說罷,“嗖”一下直直越過姚岸。
離弄堂口尚有些距離,熾熱的溫度彷彿已燙遍整條路,司機和沈綸已經下車,姚岸奮力衝了幾米,終於到達。轉頭便看見中間的幾間屋子漫著大火,她震驚瞠目,腳一抬便要過去,才剛跨出一步,肩上突然一緊,沈綸猛得將她扣進懷中,轉身朝後方撲去,下一秒傳來兩聲“轟轟”巨響,像是拆遷塌房,倒地的無數磚塊房梁掀起鋪天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