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挾著一股塵土撲面而來迷了我的眼睛,好半天才擦乾淨。從御者的肩頭望過去只見一片凋敝的景象,到處都是戰火留下的深刻痕跡。
因為缺少了樹木和民房等建築的阻隔,可以看到在很遠的地方有一大群人已經等在那裡,擁有眾多地馬匹但是誰都沒有騎,被北風獵獵展開的旗幟上面繪製著各式各樣稀奇古怪的徽記,至少有上百種。
“這還真是人情冷暖,世態炎涼啊!”想著前些日子京都府邸冷僻的情景。我忍不住發出了一聲感慨。
“可把你給~~~盼來了!”我一下車池田恆興就第一個迎了上來,抓住我的手“激動”地說出了這句話。好在我搶先站在了上風口,那句著名的“噴口”沒能把唾沫濺到我臉上。
“為國為民出生入死的是你們,我實在是沒有作什麼!”我這個時候我更加要表現出自己的仁義賢德,已經裝了這麼長時間自然是不能半途而廢。“諸位殿下也都辛苦了!”我又面向他身後的眾人提高了聲音。
“我們也只是基於一時地義憤,真要講到天下大勢就不是我姆逃些頭腦簡單的武夫所能決定的了!”池田恆興當先替眾人回答,隨即向身後的眾人掃視了一眼。
身後的眾大名、豪族,自然是一個勁兒的點頭應和。可能是為了怕說錯話,大多數人的聲音都不很大。即便說了也都是一些無意義的“哼、哈、好、是”這類,所以猛聽上去有些類似蜂巢的嗡嗡聲。
“諸星殿下……你這是怎麼了?”池田恆興忽然注意到了我通紅的雙眼,不禁有些詫異地問到。
“一路上所見均是刀兵所致黎民塗炭,心中不免有諸多感觸!”既然他直接在大庭廣眾下問了出來,我索性又抬起手擦了擦眼睛。“天下至今不能呈平,天子不安百姓受苦,實在是我等輔政之臣的無能。所幸者,今日看到了如此多的忠義志士,總算是天下之人心存欣慰。我在這裡不揣冒昧,代表朝廷謝謝大家了!”說著我就向黑壓壓的人群深深胸了一躬。
這是我一時的突發奇想,看看自己究竟在天下人的眼裡能不能代表朝廷。以前織田信長總是以武家領袖自居,習慣於喜歡先宣告自己的意見,再要朝廷出來表態支援,這種作法雖然是一般武家的慣例,但是時間長了難免給人一種恃強凌弱橫行霸道的感覺。我想開創出另一種範例,我所說的一切都是朝廷自己的意思,而作的一切也都是替朝廷效勞,說不定乾脆以後關白會換一種方式,不過我現在還沒有把一切想好!
“諸星殿下……”見到我如此大禮,人群一下子亂了起來。會來事的就直接痛哭流涕地跪了下去,導致他們身邊原本想鞠躬的人也不得不跪。
可前面能看見我的畢竟只是幾十個人,後面的大多數既看不見我本人,更聽不到我的聲音,前面亂起來他們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還行!”這是我的第一個感覺。現在地方上小一些的豪族們最多能把天皇區分出來,根本搞不清楚京都來的上位武家和公卿的區別,對於這些甚至一輩子也沒有出過藩國的鄉下人,這種區分也確實沒有什麼意義。
“能為朝廷效力是我等的本份,沒有什麼可誇讚的!”池田恆興並不知道我想幹什麼,只是本能地搭了一個臺階。“現在天下大亂未平,四方不斷還有宵小為亂。我等久欲為朝廷分憂,只可惜苦於見識淺薄。如今既然諸星殿下駕臨西國,我等也就有了主心骨了!”
既然試探已經達到了目的,我也就沒有必要繼續站在這裡磨牙,天還怪冷的。池田恆興引著我向前走去,沿途不時的點頭說上幾句,但沒有向我介紹什麼人。其實這一點兒也不奇怪,該認識的人我基本都已經認識,其他的人可以歸於不配讓我認識之類了。
竹中半兵衛並沒有過來,三木城裡還包圍著羽柴秀吉的數千部隊;島勝猛、藤堂高虎等四五個也沒有來,他們實際控制著幾個方向的部隊;義清(虎千代)倒是來了,但在這種場合下,他非常低調地沒有太往前靠。
忽然我在人群裡看到了一個人,既熟悉卻又有幾分陌生,他就是蜂須賀政勝。
蜂須賀政勝真是顯老了,六十多歲的年紀確實也是難掩暮色,腦袋上即便是花白的頭髮也剩不下了幾根,幾乎維持不了那個武士的髮髻。我現在還記得當年和他初見時,那個剽悍中隱含狡猾的國人惡黨的形象,只是如今狡猾更甚,剽悍之氣早已經不復存在了!
在這次圍剿“猴子”的行動中,蜂須賀政勝的寢返可謂至關重要,正是因為他在關鍵時刻的突然倒戈,才使羽柴轄下的勢力如雪崩般迅速崩潰。可是這其中還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