派出部隊的存在,對於久經沙場的千夫長來說,不算多高深的學問。
三十四支隊伍連一次牛角也沒有響,也就是他們在這大半個時辰裡,不知道在大同方向遭到什麼樣的伏擊。以至於連求援也無法發出。於是千夫長吹響了牛角,這個節奏是命令所有人向他這裡集中的訊號。
其實大多數往大同方向追趕的十人隊。已停下追趕的步伐。甚至有兩個百人隊已重新集結在一起了,瓦剌軍隊的紀律性真的不好,而這些都是老兵,他們一點也不傻,連在奔馬上聽出對手馬匹數量與火把數量不符的老兵,哪裡會分辨不出。已方的牛角聲少了許多?
他們快速地集結,然後會合宣府方向的人手,朝宣府方向那邊追擊的四個百人隊,損失並不大。統共傷亡不過百餘人,死了十數人,重傷三四十人,餘者不過都是輕傷,畢竟追擊之際,他們並不會如敏安的手下一般,擺出那種絕佳的挨炸陣型。死傷也不全是手榴彈預製破片的戰績,小半是爆炸時驚了馬發生的踩踏。
但大同這邊,實在就太慘了,六支百人隊,有三個百夫長沒回來,過半的人馬無聲無息的消失了,瓦剌人望著黑色的夜幕,毫不猶豫地撤回貓兒莊。在歸程之中,不知道是誰提起了敏安的死,也是同樣的爆炸聲響起。
“阿傍羅剎!”他們在隊伍裡這麼低聲地傳說著,那個守著那杆旗的明人。
一張張臉在火把光照下,都透出慘白。
明軍不但有火器,連身管火器都有,瓦剌人也不是沒見識過明軍的火器。
但這個年代的黑火藥,連配方都不見得最佳的比例,威力哪裡能跟丁一這不單是最佳比例配方,而且還顆粒化,打磨拋光一應現代化處理工序出來的顆粒黑火藥比較?這完全不是一個等量級的東西,這基本就是鞭炮火藥與軍用黑火藥的區別。
而且就算有見識的瓦剌軍士,也沒看見大炮的出現,他們只能歸結之為雷法,附會著丁一在瓦剌大營的兇名,便是坐實了妖魔轉世的傳說。
“撤。”刑大合沒有任何猶豫,看著瓦剌人的火把匯聚成群,開始向貓兒莊方向移動時,他就對身後的騎士下達了命令,絕對沒有打算趁亂再撈一把,或是扮成瓦剌混入對方隊伍之裡,投擲幾顆手榴彈之類的事情。
不在於膽量,在於性格。
他是丁一意志的絕好執好者,在大同城牆上火光映照的邊緣,他就停留在那裡,派出警戒的遊哨。在鬆開馬肚帶之後,有人問他:“師兄,便是我等夜深不便入城,那些牽在備馬上的人頭,總好運過去,教守軍用籃子搬運入城清點。”這種事,守軍絕對是願意做,他們多少可以沾些軍功,“反正先生說了,到時也要提上他們一筆。”
“戰時,不要相信任何人。”刑大合沒有在酒席跟劉總兵官劉爵爺推杯換盞時,那很會來事的嘴臉,也沒有和大同的御史說笑京師趣事那麼妙語連環。他機械地重複了丁一告訴他的話,然後對那騎士說道,“我知道,你受不了那血腥味,因為那些備馬就你這小旗的邊上。”
後者尷尬地摸了摸鼻子,終於沒再說什麼訕然便退開去了。
他卻不知道,這愈堅定了刑大合對於丁一的盲從,因為丁一告訴過他:“自私,往往是破壞規矩的根源。”在這裡,得到了再一次的驗證。而更讓他在之後的歲月盲從於丁一的,是這一戰,刑大合在跟隨丁一之前也因功升到小旗的人,不是沒見過戰陣,不是不清楚瓦剌韃子的戰力。
零傷亡,以少打多,這一仗的震撼對於刑大合來講,更甚於對瓦剌軍兵。
他望著貓兒莊的方向,不知道先生怎麼樣,不知道陳三領的那些韃子是否可靠。他有一種衝動,領著手下二百餘騎殺向瓦剌大營,但很快他就平息這種大勝之後的激昂,因為他嚐到了按丁一謀劃行動的甜頭,這讓他深信,只要按丁一吩咐去做好自己份內的事,就足夠了。
其實他並不知道,身在瓦剌大營裡的丁一,是多麼需要一場騷動,那怕是虛張聲勢,一沾而退的佯攻都好。但人的優點往往也就是他的缺陷,刑大合也不例外。
被丁一寄予厚望的陳三,按住巴特爾拔刀的手,衝他搖了搖頭:“除非你想害死先生。”
巴特爾冷哼了一聲,胸肌不住地起伏。丁一是他願意跟隨的英雄,巴達瑪是他的舊主,剛才派出去探信計程車兵回來稟報,說是巴達瑪在跟丁一商量,殺了也先之後如何衝出瓦剌大營。如果不是陳三再三按著他,一刻鐘之前巴特爾就領了手下幾百青壯,殺過去跟丁一他們會合了。
“那樣只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