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一是沒有被這突然發作的四蹄踏雪顛下來,他騎術現時還是很不錯的,不過看著這中官連人帶斜斜倒下,然後馬嘶人叫,他也頗有些尷尬,人不能不講理是吧?他躍身下了馬,招呼著曹吉祥和隨行警衛去把那中官從馬下弄出來。
結果那中官也真是蠻拼的,一條腿還壓在馬下。就高叫道:“少爺不要管奴婢!趕緊往乾清宮去才是道理!”丁一真被嚇到了,得什麼事才急成這樣?還有這宣他入宮的不是英宗。而是皇后和首輔,這搞什麼鬼?
不過看這中官的神情,丁一也只好又躍身上馬,往宮門奔去,身後曹吉祥等人也紛紛跟隨,去到宮門口,閣臣王文這原本和丁一極不對眼的,就在東華門候著,又有皇后身邊的女官,也是急著紅了眼,連連叫道:“如晉不必下馬,快往乾清宮去!”、“少爺快去!”
丁一卻扯住了馬,踢蹬下來,將韁繩交給東華門那邊的龍騎衛,跟在丁一身邊帶了一連警衛的蘇欸,腦子是很活絡的,要不丁一也不會決定提他來任參謀長,他馬上下達口令:“都有了,下馬!龍騎兵一營接管馬匹,三連集合!向右看齊,向前看,向右轉,跑步走!”
於是一行人以丁一為首,就這麼向著乾清宮奔跑而去,被丁一扯著的王文,沒幾步就喘不過氣了,又不是個個都跟王驥那麼變態,七十多的文官還能提刀躍馬,王文拼命示意丁一鬆開他:“如晉……只管去、只管去……吵得不可開交了……”
丁一奔到乾清宮外,就見皇后侯在那裡,也顧不得禮儀了,急急對丁一說道:“三叔!趕緊進去,大司馬和皇帝吵翻了!皇帝都摔了兩次東西了!”
還沒入宮,就聽著一個熟悉的聲音在那裡咆哮,卻不是于謙,而是丁一的結義兄長李賢。
李賢和商輅前幾日才和丁一聚過,丁某人算是領教了,這位喝了酒倒是不說話,不喝酒就是沒有什麼不敢噴,此時就聽著他在高聲咆哮,真的是咆哮:“聖上莫非忘了土木堡之役麼?兵事一途,若任君王一意孤行,還要兵部做什麼?還要諸部院閣做什麼?”
又聽著丁謙斬釘截鐵地說道:“聖上須九思而慎之!”
丁一快步入了去,自有內侍唱道:“忠國公到!”
地上還有砸碎的硯臺,和破碎的花瓶,英宗也是氣得滿面通紅,看到丁一入來,便高聲道:“如晉!汝來得好!”卻回身對李賢噴道,“土木堡之役,朕身邊便止有丁如晉!李原德汝在何處!”
這是大家都不要臉的節奏了。
李賢噴英宗亂用兵,才有土木堡之役的慘敗,英宗也是翻臉了,直接說土木堡之役,大臣都跑了,只有丁某人在那裡陪他,籍此指責李賢棄君上而逃竄。
這種情況之下,丁一除了苦笑也沒有更好的表情了。
英宗不是景帝會迂迴的角色,他很偏執,不論優點還是缺點;李賢是屬於不噴的話,不知道長舌頭幹什麼的人,于謙更是敢說出君為輕。這三位展開撕逼大戰,真是就很難勸的了,幾個閣臣,包括首輔在內,都站在邊上不開口,想必是勸過,然後被這三位無差別攻擊了,皇后也想是一樣的,所以他們才會急急去找丁一來。
這時宮殿外的錢皇后,宮殿裡的閣臣,都拿眼望著丁一,一副如悉重荷的表情。彷彿丁某人有某種魔法,可以讓這三位緩和下來一樣;彷彿丁一來了,這裡的一切就平息,大夥就不用頭痛一樣。
丁一真的也就只能苦笑,不過於謙可沒打算讓他可以置身事外,直接就開口要他表態站隊:“如晉,你是知兵事的,汝且說說,山長水遠,蜀道又狹艱,要平了邊患,當以雷霆之勢,以掃胡塵,方才為上,可是此理?”
英宗也開口道:“大明第二師衛戍京師,不能輕動!難不成為平邊患,朕還得御架親征麼?真真荒謬,新建六師,為何偏生要來調撥第二師?莫若沒有第二師,其他諸師都不堪一用麼?那何況重編新軍,浪費國家公帑!”
“大明第二師堪當重任,便當調撥以用,衛戍軍兵,別差他旅前來便好了!”李賢在邊上為于謙提供火力,“第二師又不是錦衣衛、龍騎衛這等天子親軍,何故兵部不能調派?”
丁一看著這麼吵下去,真是不知道怎麼收場,也只好開口道:“學生知兵。”
他聲音不大,但把在場眾人都說得愣了一下,怎麼無端自我標榜起來?
剛才進來,于謙就說了丁某人知兵事啊,這時候丁一說這個有什麼意思?
“學生知兵,聖上意下如何?”丁一向著英宗問道。
英宗點了點頭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