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
她真佩服他,現在還能笑得出來。
她真懷疑在天地間,有沒有人能抵得上這三個和尚合擊再加上關東第一刀客孔別離之一擊?
莫豔霞心中忐忑:她已受了傷,而且傷得不輕。她知道這少林三僧的實力。而今她唯一能戰的,也許還可以制住孔別離與蕭雪魚,但是柳五——柳五公子是不是少林三僧的對手?
她側過頭去,只見柳隨風在笑。
楊柳在飛。
雲在飄。
水流。
柳五恨不得化作流水,長長流去。
但是人生裡有些戰役,是迫不得已的。也是不可逃避的。
——一逃,縱逃出重天,但也沒了信心,缺了勇氣,毀了聲譽。
這種事,他美男柳隨鳳是絕對不幹的。
柳五摸摸鼻子,掠了掠垂下來的髮絲,笑道:
“三位大師,別來無恙?”
兩名僧人倏然睜目,雙目竟發出一種凌厲至極,令人悚然生寒的光芒,電一般向柳五,卻不答話。
和尚大師笑吟吟地一聲“阿彌陀佛”道:“柳施主,武夷山一會,對公子神采,者衲未有敢忘,可惜公子卻令生靈塗炭,誠為可撼。”
柳五笑道:“記得上次大師勸晚輩‘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不知今次又有什麼教誨?”
天目僧人雙目一展,怒道:“不放屠刀,現地成鬼!”
柳五摸著唇笑曬:“出家人也動怒嗎?”
地眼大師叱道:“佛家也有一怒動天的獅子吼!”
柳五的雙眉一揚,臉色一寒道:“你吼吧!莫要叫天不應,叫地不聞,叫啞了喉,卻連葬身之處也沒有。”
和尚大師搖搖頭:“三年前,貴幫火焚敝寺,老衲等就已經無地可容,無地可住了。”
柳五想了想,道:“大師。”
和尚大師道,“請說。”
柳五道:“寺毀了,可以再建;廟燒了,可以再造;權力幫可以為大師建一百座廟,一千座寺。”
和尚大師道:“其實廟宇隨身,施主等雖焚我少林,只不過毀去了有形之林,並滅不了無相之寺。施主就算跟我建造千百座廟,那也是虛幻少林,少林原在心中,誰也燒不掉。”
柳五笑道:“大師的話,晚輩敢測一二,大師要的是少林的少林,而非權力幫的少林。”
和尚大師曬道:“其實少林要不要,也都無妨。只要天下間的廟字,皆不因權力幫而毀,各幫各派,安居樂業,不因權力幫而亡,老衲足矣。”
柳五道:“大師說的有理。但近百年來的武林,公理何存?西夏入侵,姦淫擄殺,無惡不作,南蠻作亂,殺人放火,無所不為,武林中自掃門庭雪,哪個人出來主持正義,為大好國土,爭回一口華夏後裔的氣?再看朝廷這邊,皇官汙吏,小人當道句安妄全,民不聊生,凡盜賊逞兇,比惡霸還狠。官逼民反,橫屍遍地,儒生志士不求聞達,有為者也上難動天聽,一個不好還遭抄家滅族……而當今武林,自顧不暇,勾結官宦,自保不迭,哪有一點氣魄來力挽狂瀾?哪有為國為民捨我其誰的本色?”
和尚大師低眉道:“阿彌陀佛,善哉善哉,柳施主句句善念,難能可貴,天下之幸。”
柳五道:“晚輩這等淺見,實不值大師一曬,但天下間等事,除非遁身道佛,或隱名世外,否則像我們這等凡夫俗子,不是光念幾句‘菩薩打救’就可以了事的。”
和尚大師含笑道:“施主所指之意,老衲明白。”
柳五謙然一笑,道:“大師是高人,晚輩這般說,只是班門弄斧而已,還要大師提點。
少林、武當一向是武林人眼中的領袖,這兩大宗派只要有一天置身事外,其他門派,莫不跟從,那武林還是一盤散沙,互相毆鬥,彼此利用,那我們成了皓首窮經的學士們,百戰沙場的將士們都不如的窩囊廢了。”
和尚大師嘆道:“施主年少睿智,實令老袖心嘆不如,又壯志如虹,胸懷家國存亡之念,誠為可感。不過,現今的問題,不是武林該不該由李幫主、柳公子統一的問題,而是該不該統一的問題……”
柳五一笑道:“大師請指教。”
和尚大師緩緩道:“是不是武林統一了,問題就解決了呢?則不盡然。契丹入侵,亦無非想統一中原,但其中的統一過程,生靈塗炭,萬民同悲,是何等可怕!宋國得天下後,一樣統一了全國,但依然苛稅強收,草菅人命,結果出現了今天內攘外患的局面。